【全职//喻王x你】虚妄的真心 (6) - 网
//短中篇连载，求求我自己快点完结吧
//初恋喻文州，现男友王杰希
//虐的，慎入
//文中涉及的情感、心理、选择不一定能全部明白
//有时候，不明白反而是一件幸事
本章发糖！
六、网
王杰希在你家门口站了很久。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外面的天色阴沉，乌云笼罩着整个城市，像是一块布满灰尘的破布。王杰希盯着破布之下的如注大雨发了会儿呆，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鼻梁骨，重新开始思考他要不要向你提出同居，以及他有多少把握你会同意。
一个小时以前，王杰希收到喻文州的短信，写着“不会再放第二次”。
他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不是生气、不是惊慌、不是烦躁，而是害怕。
他害怕你会就这样被喻文州抢走，他害怕他甚至没有能力争取，他害怕他会在考虑清楚所有之后、变成主动退出的那一方。
所以他什么都没考虑清楚便冒着大雨赶到你家，按响门铃之前他踌躇，按了铃却没回应、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下班之前，他又踌躇。
王杰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相反，他是个对自己极其狠得下心，一旦分析清利弊就会果断做出选择的人，但是在你的问题上，他发现他做不到。
王杰希不愿意仔细思考他对你的感情。
他知道你的一部分灵魂仍然深爱喻文州。如果王杰希爱你，不顾一切地爱你，他可以为了成全你的真心而放你走，他也会在你想明白真心之前毫无顾忌地作出努力，求婚、同居、想尽办法和你在一起。可是，王杰希说不准他有多爱你，这种说不准让他无法自私地将你绑在他身边。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所以无法倾尽所有爱予王杰希的你会愧疚；但其实，一个人的情感都是有限的，爱情对王杰希来说似乎并不占那么大的比重，即使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也达不到刻骨铭心的程度，所以王杰希对你也心有愧疚。
这种愧疚让他疑惑——
他站在你家门口心神不宁的根本原因，究竟是因为他爱你，还是因为他不想错过一个过于完美的结婚对象？
终于，你出现在打开的电梯门之后。
你看上去累极了，摇摇欲坠的身影让王杰希猛然心颤。这种胸口被大石压着的沉闷痛感让他意识到，不管他对你的感情是怎样，你都让他关切至深。他不想看你痛苦，所以他需要更快地让你做出选择，只有这样，你才能从纠结的泥潭中挣脱出来。
所以王杰希对你说：“我们要不要试着先同居？”
你当场石化，半张的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明明已经那么累了，大脑却依然对“同居”这两个字做出了过激反应——他怎么会在这个时点提出要同居？他怎么会看上去如此……急躁？同居……同居的意味不就是想让你选他？
喻文州对王杰希说了什么？
王杰希见你愣愣的没反应，原先就在体内不规则奔流的血液越发横冲直撞，他眸色暗了暗，一把抓住你的腕子把你往他怀里拉，同时欺身向前，把你推倒在了沙发上。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你惊呼出声，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王杰希居高临下地看着你。
“要我怎样你才肯忘了他？”他问。
你呼吸一滞。
你浑身肌肉的突然紧张让王杰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捏了捏鼻梁骨，想要直起身子放开对你的钳制。
但你却勾住了他的脖子。
“杰希，”你温柔地唤他，“你能忍受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女人想着另一个男人吗？”
王杰希沉默。
“我不能。”你说道，然后将双手前移，捧住了他的脸，心里泛着的苦涩让你鼻头有点紧，但你仍然鼓起勇气直视王杰希，认真地说，“我还爱着喻文州。”
王杰希似乎对你这句话并不惊讶，他握住了你的一只手放到胸口，淡淡地问：“那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你摇了摇头。
“那我呢？”他又问。
你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王杰希垂下眼帘，泄气一样沉下身子压到你身上，把你圈进怀里，呢喃道：“那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谁？”
你轻轻环住他的腰，平静地说：“是你，王杰希。”
他又将你搂紧了些。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你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忽然心下一片柔软。
你不想伤害王杰希，所以你选择暂时远离。
“杰希。”你说，“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王杰希的动作凝滞了很久很久，终于，他缓缓支起身子，在你额头上轻吻，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衫。
“我等你。”他说。
王杰希离开一小时后，你仍然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你摸不清自己的心、感受不清自己的情，你的脑子里混杂一片，却又空白一片。
你像是被一张大网罩住了，可以行动、可以前进，却怎么也甩不开被束缚的感觉。你越在意这张网，就越容易累，最终你走着走着，便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啊。
你自嘲地笑，仰面躺倒在沙发上。
手机突然响了。
你猛地一震，特别害怕这通电话是喻文州或者王杰希打来的。
还好，屏幕上来电显示“妈妈”。
你按下通话键：“喂，妈。”
不知是不是被你疲惫的声音吓到了还是怎么，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才说：“小喻去找你了？”
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就知道是你告诉他的……”
“我怎么舍得不告诉他？”你母亲忽而严厉地反问你，又道，“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他到的时候我刚开始上课，手忙脚乱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高中在G市的时候你父母就认识了喻文州，甚至还带他去过任职的大学，后来你出国、他出道，你们两个开始了漫长的异地恋，搬回B市的你父母也就很少再见他了。
喻文州是知道你不会愿意跟他说任何事，才无可奈何去找你母亲的。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的执着依然能轻易触动你的心弦，震得你的胸腔发涩生疼。
“他都跟我说了。”你母亲的声音软下来，“当年你们都在拼搏的时候，谁能好好对待儿女情长呢，他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不也一样不能陪在他身边么？”
“我……”你艰涩开口道，“从来没怪过他……”
拼搏，然后受挫，然后沮丧，这本是天下最正常的事。如果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他可以茕茕孑立、可以逼迫自己坚强，然而当时的你和喻文州是拥有彼此的，所以你们互相渴望安抚和拥抱，要求对方舔舐自己的伤口，却忘了，对方也和自己一样，伤痕累累。
年轻的时候你想不到，只知道把怨气撒在相隔一个太平洋的喻文州身上，而经历了真正惨痛的分手，你才后知后觉，你根本没有立场怪他，他明明已经作了当时能作的最大的努力了，他已经，竭尽所能地在负重前行的荆棘路上，为你遮挡了一半的风雨了。
只是，后知后觉，太晚了。
“闺女啊……”母亲叹息道，“你们的事情我不能插手，我就是觉得，你的确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可你看现在，错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对的人不还是那个对的人吗？”
你母亲的这句话在你封成茧的心口破开一个洞。
你似乎可以冷静下来，可以直视眼下的困境了。
“妈，你是被文州收买了吧。”你说道。
“你知道的，我从以前就喜欢小喻。”母亲直言不讳，顿了顿又说，“但我也很喜欢小王。不管你选哪个，我这当妈的都高兴。”
“那我要是谁都不选呢？”
“那我也没辙。”电话那头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你啊，就是在该想明白事情的时候想不明白，不该明白的时候又太明白。”
“那我现在是想太明白了？”你愣愣地求教。
“一个劲儿地逃避，想明白个头啊！”母亲的语气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你：……
“你和小喻好好谈过了吗？你听他跟你解释为什么他当时没马上去找你了吗？小王呢？你问过他是怎么想的了吗？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觉得你谁都不能选？”母亲一连发出一串质问。
你：……
可能是老师当久了，母亲数落起人来特别有理有据又针针见血，对自己亲女儿也毫不留情。而结果就是，等挂了电话，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你的问题。
而你的问题就只有一个：逃避。
因为你根本不敢好好面对，所以才会有那张天罗地网，几乎让你作茧自缚。
放下手机的你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几小时内先是被喻文州表白、后被王杰希提议同居，最后被亲妈骂了一顿，被折磨到千疮百孔的心这下反倒清明起来。
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只有主动迈出沟通那一步，事情才有解决的可能。
于是你重新抄起手机，找联络人、编辑消息、点发送一气呵成，就怕稍微停顿半秒，你就又怂回去了。
你在消息里向喻文州为刚才车里冲动的对话道歉，然后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谈谈。
不到十秒回信就来了。
喻文州：周末有个印象派画展，我正好有票，一起去吗？
雨绵绵不绝地下了一整个礼拜，周末终于放晴。
你在一片暖金色中看到了发着光的喻文州，他也注意到了你，笑着向你挥手，夏日的微风吹起他的发丝，也驱散了你赶来画展的路上被毒辣太阳晒出的躁郁。
“等很久了？”你小跑着上前。
“不久。”喻文州抬手帮你理了理因跑动而乱掉的长发，“先进去吧，外面热。”
当他微凉的指尖轻触到你的皮肤，你倏地觉得，你们之前的矛盾，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当你终于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你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有多让你怀念。
跟着他一前一后进入画廊，里面立马有人迎了出来，在其和喻文州的几句寒暄之中，你才发现这所谓“画展”根本不是对公众开放的艺术欣赏场所，而是京城的有钱人向世界各地美术馆借来印象派名作、然后用于在上流圈交流炫耀艺术素养的社交场所。
经过几天的心情平复，你再见到喻文州已经不会像前一阵子那样血液倒流、心态不稳。原来情绪真的可以控制人，你和他之间虽然仍是什么都没有说清，你们的关系虽然仍是尴尬又暧昧，但你只是冷静下来了，便能和喻文州像老朋友见面那样交谈。
负责人没和喻文州聊几句便离开留你们两个慢慢转悠，你跟在喻文州身边，目光描摹过他脸部的柔和线条，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看来你在京城混得不错啊。”你打趣道。
“恰巧认识这间画廊的老板而已。”喻文州轻笑，“因为他也喜欢莫奈。”
喻文州用了“也”字，而他话里的另一个喜欢莫奈的人，是你。
你被他持续多年的在意搞得不太好意思，故意无视了他的暗示，道：“其实我现在基本和艺术无缘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喜欢超级英雄那些。”
“你当年也没有真的喜欢油画艺术啊。”喻文州道。
你脚步一顿，心里吃惊极了。
“你这都看得出来？”你睁大眼睛望着喻文州，“高中的时候几乎半个班都知道我喜欢莫奈。”
“你是喜欢莫奈。”喻文州停了下来，“不过自始至终，你只是喜欢他的一幅画而已。”
你怔住了。
你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你还能被喻文州一语戳穿心思。
他勾了勾嘴角，试探性地伸手触碰你，你没有回避，于是他牵起你的手，道：“跟我来。”
画廊虽小，结构却复杂。喻文州带你绕了几个弯后，停在了一幅画的面前：《撑阳伞的女人》。
温暖的冷色调瞬间冲击你的瞳孔，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这幅画带给你的悸动更加强烈地排山倒海而来，让你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你活着，你因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爱，而活着。
“因为画里的真爱，所以才这么喜欢。”喻文州的声音从你身边传来，“我没猜错吧？”
“你……”你捂着嘴说不连贯话，“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喻文州没有放开牵着你的手，“我一直都知道。”
“喻文州……喻文州……”你感到有热量在眼眶处聚集，你词穷、你不知所措，你只能一边感受着蓬勃的情感，一边叫他的名字。
“嗯，我在。”喻文州说。
我在。
你好像已经等了这两个字一万年。你经过了悲伤、经过了绝望、经过了煎熬、经过了假装，终于在跋涉的尽头再一次听到了喻文州对你说：“我在。”
“你连我真心喜欢哪幅画都知道……”你侧过身，空着的那只手拉住他的衣袖，“所以你也知道我后悔，对不对？”
“对。”喻文州轻轻拭去你眼角溢出的水珠，“我还知道你一直在想我，一直想忘却忘不了我，所以你不敢见我，怕见到了，就会放弃你所有的东西……”
“放弃我所有的东西，”你破涕而笑，抚上他的脸，接着他的话道，“回到你的身边。”
喻文州蹭了蹭你的掌心，留恋极了那上面的温度。
“我爱你，但要我每次都及时出现，我真的做不到。”他一字不差地讲出当年让你崩溃的话，又道，“我现在做得到了。”
“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让你孤独，就算我会变成你实现梦想道路上的累赘，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喻文州笑着说，“我以前怕让你困扰、怕惹你生气，所以傻乎乎地放手，还以为是对你的成全。我现在不会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讨厌我都行。”
你说不出话，只能任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醒悟向来都是一瞬间的事，而你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会错过——因为太心疼对方，因为决定互相成全，而放开了彼此的手。
“乖，别哭了。”喻文州哄道。
你摇了摇头，修不好崩坏的泪腺。
喻文州于是捧起了你的脸，缓缓凑近，然后，在你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清风和煦的初夏午后、不长不短的林荫小道、怀抱里的作业本、喻文州额前轻轻晃动的碎发。
16岁的喻文州问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宇宙洪荒，万物重构。
一直黏在你身上的那张网，就这样轻飘飘地，消散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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