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晒

写在前面：

讨好型人格不能算是一种“病”，轻度的只能算是一种性格，只有到重度了，影响到正常生活的，才是一种心理疾病，在心理学上的术语叫“迎合型人格障碍”。

不像抑郁症、强迫症这样的“传统”精神疾病会有激素失调的生理现象、甚至有造成人身伤害的风险，讨好型人格基本没有生理上的表征，也较难被人发现问题，只有自己感觉很痛苦、活得很累。这方面临床资料比较少，但生活中例子却很多。我去听了一个讲座，也研究了一些案例，按照“孤独病征”这系列的科普要求来看，这些资料很不够，因此我只能在文里塑造一个非常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来展现一部分这种人格障碍的特质，具有代表性，却没有普适性。

看文的各位还请不要对号入座，更不能随便给自己下诊断。

讨好型人格很难改，我只祈愿世界上多一点黄少天这样善于发现也愿意花力气制止过分讨好行为的人吧。

然后，谈恋爱的部分挺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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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让所有人喜欢你的结果就是，最后谁都不会喜欢你。”

心理咨询师的告诫又开始不断回荡，重锤我的脑皮质。

最后谁都不会喜欢我。

谁都不会喜欢我。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黄少天问我。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压抑着愤怒的样子，紧锁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一向明亮的瞳孔失去了光泽变得幽深又骇人，伸向我的攻击性混杂了烦躁和悲哀。

我瑟缩了一下，很小声地说：“当然喜欢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黄少天捧起我的脸，用近似哀求的语气，“告诉我实话。”

“我喜欢你的。”我能感到自己嘴唇的颤抖，我好像要哭了，“真的……”

黄少天定定地看了我十几秒，突然脱力似地放开对我的掌控，颓丧地垂下头，刘海遮住他一切表情。

我张了张嘴，可我不敢开口。

我怕我一开口便显得更像解释，我怕我越解释他越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是真的喜欢他，入骨髓、渗灵魂的喜欢，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连放弃我自己都可以。

我总对黄少天说，他讲什么，就是什么。

可不知为何，他不相信。

我说一千万遍“我爱你”，他都不肯相信。

 

“我很想相信你，你说喜欢我，我特别开心。”黄少天开口道，没有平时的语速也没有平时清亮的嗓音，只有撕扯着的伤感，“但你真的喜欢我吗？”他抬头急切地问我，“如果有别人像这样问你，你会不会也告诉他你喜欢他？”

“我……”

“算了别说了！”黄少天制止了我，粗鲁得一点也不像他。他狠狠抓了抓头发，说，“你说什么我都会觉得是我逼得你这样说的，我很想相信你但我相信不了，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当成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但我已经这样认为了，这让我……”

“这让我讨厌自己。”黄少天说。

“对不起……”我咬着嘴唇，试图强行把到眼角的泪水憋回去。

“又是道歉……我不要你道歉。”黄少天说，“我想当你的男朋友，而不是一个你需要花更多力气去讨好的人，我还没有卑鄙到会占一个女孩子这么大的便宜。”

“你不卑鄙！”我连忙替他辩解，“你特别好！真的！”

他终于愿意抬头看一看我，嘴角艰难扯出一个疲惫的笑，说：“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哈哈，可能你其实根本也没有把我想的那么好，只是为了讨我开心才这么说。”

“不是……真的不是……”我无力地摇着头，“我只希望你开心，没想到这样反而让你没有安全感了，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黄少天问。

“就是……嗯……”

我琢磨不出合适的话语，我真想直接问他想要我怎么样，可若我真这样问了，他只会更加对我充满怀疑。于是我再次沉默。

“意思就是你并没有喜欢我，”黄少天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你和我交往的原因是我向你提了交往，你对我的喜欢也是因为我希望你喜欢，我说的对吗？”

不对！当然不对！但我要反驳他吗？若我反驳了他，他会不会更加讨厌我？

黄少天讨厌我了吗。

最终他还是和所有其他人一样，要离开我了吗。

“以后不要这样逞能和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了。”黄少天放柔了语气，用他刚交往时在我耳边说甜甜的悄悄话的那种音调说，“你不用让所有人满意的，让你自己满意就行了，好吗？去和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你才不会生活得这么累。”

“可是……”

可是我真正喜欢的就是你啊黄少天。

“没有可是。不用担心我，我这就回蓝雨上荣耀去虐一顿菜，明天我又是堂堂剑圣一条好汉。重要的是你要开心啊。”黄少天故作轻松地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站起身，抬了抬手似乎想要给我一个告别的拥抱，最终却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再见。”黄少天说。

不要再见！不要分手！我的心里疯狂咆哮，可我的身体却只僵硬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明明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我应该挽留他的！对！就是现在！动一动这双懦弱的腿，拉住他抱住他告诉他我非他不可。

可是万一他真的已经对这段关系感到疲累，真的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怎么办？

指甲嵌进掌心，我强迫自己乐观地微笑。

我决定尊重黄少天的选择。

 

“想要让所有人喜欢你的结果就是，最后谁都不会喜欢你。”

心理咨询师告诫道。

 

 

我一直都过得很痛苦，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福。

我有很好的家境，爸爸是公司总裁，妈妈是大学教授，我从小物质条件优渥，吃穿用度、上的学校、交朋友的圈子都是最好的，加上小时候被妈妈送去练过一阵子芭蕾舞，也一直被教导女孩子要如何注意形象，所以我常被夸长得漂亮又有气质，总而言之，以世俗定义来说我算是一个白富美。

表面看上去应该是人人艳羡的“白富美”。

可我一直过得很累，很辛苦，最擅长的是强颜欢笑，最习惯的是自不量力。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没了安全感、归属感。

也没有朋友。

一段时间以内我甚至以为这是诅咒——我越想要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我想要爸爸的关注，于是我拼命学习考到年级前十，还参加全国范围的比赛把奖杯一座一座往家里搬，可是爸爸非但没有因为我表现好而将扑在工作上的精力放回一点到我身上，连夸奖都一次比一次淡漠，然后在人前说女儿懂事，完全不需要他担心。我想要跟着喜欢的老师研究诗歌，可班主任说我理科好应该去参加比赛为校争光，我安慰自己说语文老师已经够忙的了我退而求其次先拿点奖回来让班主任满意也好，可比赛哪有这么简单，等我终于结束分身乏术的状态，我已经被分到了高考理科重点班。我想要很多很多朋友，于是我对任何向我展示友好的人有求必应，我自以为是地觉得只要我让所有人满意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可我终究是个能力有限的普通人，在一次又一次拙劣的示好行为里，大家都渐渐离我远去了。

最终只剩我一个人。孤独地、不解地。

我既没有成为我想成为的样子，也没有成为他人想我成为的样子。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已经那么吃力地、卑微地在向他们要一点关注和爱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肯来拉我一把？

我错在哪儿了？

 

“迎合型人格障碍。”心理咨询师说道，“就是俗称的讨好型人格。”

“人格障碍……？”我愣愣发问。

“其实就影响到你日常生活和心情的程度来看，你已经算得上有一些障碍了。”咨询师小心选择着尽可能委婉的词句，“这算是个现代社会挺常见的心理问题吧，不用担心，这不是病，只要调整心态就可以慢慢变好的。”

“变好是指什么？”我看了眼咨询师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对我显露出任何厌恶或不满才小声又问道，“我就能有朋友了吗……？”

“那是肯定啊。”咨询师温柔地对我笑，说道，“变好的方法也很简单，多点自信，只对你喜欢和认可的人好就行了，尤其是不要强迫自己为了别人做不想做的事。”

“可是……嗯……”我犹豫了。

“想说什么也要大胆地说出来。”咨询师鼓励我，“比如现在，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可是如果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不就太自私了吗，这样不会被讨厌吗？”我问道。

“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咨询师解释道，“就比如有个‘出丑效应’，意思是太完美的人反而不容易得到别人的喜欢，有些有明显缺点的人会更受欢迎，大家也都倾向于认为不完美的人更有魅力。”

“啊，还有这样的事……”我乖巧地点头，“可、可是我也不完美啊，很多事我都做不好……”

“那是因为你想做太多事了，你的精力支撑不了。”咨询师说道。

“我想做是因为我以为做了他们就会喜欢我……”

“那他们喜欢你了吗？”

“没有……”

“老好人通常都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咨询师一针见血地指出，“久而久之你只会被占便宜，却不会有人真心对你。”

“……那我应该怎么办啊……”我丧着脸，却因为要保持礼仪不敢在咨询师面前哭。

“这次咨询我先给你布置两个任务吧。”咨询师说——

“第一个，接下来这周内拒绝起码三个人的要求。”

“第二个，你现在可以哭。”

 

 

心理咨询规规矩矩地维持了半年，好消息是，我的生活真的轻松了一点，随之而来的心情也越来越开朗，更好的消息是，我遵循建议开始学着说“不”了之后，我的人际关系似乎也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变得糟糕。

然后我停止了心理咨询。

“以后不来了？”咨询师疑惑地问，“我应该在第一次咨询的时候就有告诉过你，迎合型人格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不能完全改掉，就算要好转，也起码要三年以上。你现在只咨询了半年，虽然情况是有所好转，但一旦停止咨询，很可能立刻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会记得您给的每条建议的！”我努力找理由解释，“但家里不太支持我继续接受心理咨询……”

咨询师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接受了我的说法不再强求，只是在道别的时候送了我这句话：

“想要让所有人喜欢你的结果就是，最后谁都不会喜欢你。”

 

我终止了心理咨询的真正原因是：我没有钱了。

我根本是瞒着父母在做心理咨询，我不敢说，我怕他们担心、甚至责怪我，所以我只能用大学生活费来支付高昂的咨询费用。爸爸在我身上花钱从来没手软过，给我的零花钱甚至能支持我一个月买一个奢侈品包，之前这些钱全都被我用在请人吃饭送人礼物和拉近关系上，剩下小部分全都倒给了咨询，可是后来连巨款零花钱都不够了——

因为我开始追星。

追黄少天。

 

我是在数码商城里的广告上看见他的，很普通的一个游戏键盘广告，但里面明媚的少年让我挪不开眼。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呢。我记住了他的名字，黄少天，然后开始了几乎是令我万劫不复的追星旅途。

咨询师说的对，一旦我离开了规律的心理辅导，我就会原形毕露。

我为了当一个“合格”的粉丝而牺牲睡眠恶补荣耀知识，与此同时我需要保持课业一如既往的优秀，还要兼顾学生社团越来越会往我身上压的杂活。然后我加粉丝团，继续压榨我的精力和干部们搞好关系，接着我疯狂地在黄少天身上花钱：周边、打榜、组织粉丝活动、直播打赏……

我的生活再次变回又累又辛苦，可是黄少天给我动力，让我觉得人生有意义。

第一次见到他面是在现下小规模粉丝会上，我因为砸钱砸超多，直接收到了俱乐部的邀请函。

黄少天本人比他在比赛上、在镜头里的时候更好，完全没有名人架子，就像是个活泼友善的邻家哥哥。

“妹子不要忙活啦快过来一起玩呀，不用急着收拾嘛等会儿结束之后再一起收嘛！”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黄少天真的特别特别好，他的优点多得我数都数不完。他是荣耀剑圣却不会洋洋得意自己的成就，被粉丝吹彩虹屁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他在比赛里垃圾话乱飙，私下话更多却都是善意的，他会叨叨学生族不许在直播里用自己的生活费打赏，还会啰嗦叮嘱大家不能通宵打游戏；明明他才是粉丝会的主角，高高在上的明星，每次却都是他肩负起炒热气氛的职责，还开玩笑说自己这是被迫学会了营业，实际和粉丝在一起交流荣耀的时候他一张嘴叭叭得比谁都开心。

我因为总是担着超多粉丝活动组织任务、出现频率超高而被他注意到了，你来我往地从一开始粉丝和偶像的交流变成了朋友，后来他会送我比赛的VIP座位票，再后来他赢了比赛会拉我去吃庆功饭，输了会连着一小时给我分析夹杂着私人恩怨的复盘，说了一串术语之后又问我有没有觉得他烦。

我怎么会觉得他烦呢。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样自愿地去迎合一个人，第一次真心地觉得这个人说什么都好。

后来我奇迹般地和黄少天在一起了。

再后来，他和我说了“再见”。

这次我终于接受现实了。

谁都不会喜欢我的现实。

 

秘密交往了一阵子又秘密地分开，按照我的个性，为了不让黄少天看到我就难过，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我在粉丝团里的地位经过这么些时日变得相当重要，怎么都抽身不开，而且我似乎又不会拒绝人了。

哈哈，不就是因为我不会拒绝人，才和最喜欢的男生分了手么。

定期的小规模粉丝见面会上，我远远地又见到了黄少天。

我真想他。我希望他不要发现我，这样我才好心安地偷看他。

“副~会~长！”一个男声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我被吓一跳，转过身发现是新加入的会员，貌似是个黄少天独粉。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他双手合十，还向我眨了眨眼。

“没有没有……”我撒谎道。

“副会长有黄少的签名吗？”他问道。

“有啊。”我说。

“真好啊！我也想要！”那男生热情地凑过来，“你能帮我去要一张吗？”

“我……”

我想拒绝的，我的的确确是想拒绝的，但我听见自己说——

“好啊。”

 

站到黄少天跟前使我如行于刀尖，浑身上下都噼里啪啦地疼，我硬着头皮递上那男生的蓝雨采访集，战战兢兢问道：“能帮我签个名吗？”

“你不是有我的签名吗？”黄少天突然便沉下脸。

“呃……这……这个是别人的。”我说。

他看上去更不开心了，把采访集一推，道：“那你让他自己过来。”

“他他、他不方便！”我毕恭毕敬请求道，“拜托你了！”

黄少天毫不避讳地“啧”出声，却是一句话也没多讲地签好了名。

他一定看出来我又在迎合别人了。他这么敏锐，我一点不开心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又这么心软，才为了阻止我的自我牺牲而主动选择离别。

可他不知道，他的离开比一万次不情愿的讨好还要让我痛不欲生。

 

“给。”我将签了名的采访集递还给男生。

“哇！谢谢副会长！”男生高兴地说，接着又道，“等下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吧！”

“她不方便。”有个人插话进来。

那男生比我对这个声音反应更快，惊喜地喊道：“黄少！”

黄少天看上去有点气呼呼的，极其自然地将愣在一边的我往怀里一揽，道：“我先约的她！”

“什么？！”那男生跟不上状况，大呼小叫道，“你们？！”

“我是他男朋友，你有意见吗？”黄少天道。

“哈？！”那男生惊了。

“哈？！”我也惊了。

这下黄少天是真的生气了，不由抗拒地拉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暂时离场，还很有责任心地对大家交待道：

“我女朋友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去休息休息，等下就回来哦！”

 

我就这样又恢复了黄少天女朋友的身份，对此他本人是这样说的：

“我太不爽了太不爽了！我看到你帮别人跑腿就不爽！我不管了你回来吧，之前的话都当我没说好不好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把话说这么重我这几个星期都在后悔……那些真的都是气话，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对！”我用力地点头。

他便松了一大口气，将我紧紧抱住，又开始叨叨：“我就知道嘛凭本剑圣的人格魅力怎么会有人是被逼无奈和我在一起的呢，唉你这个性格真的不太OK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改了！”

“好。”我鼻子有点酸。

“改了就好了，到时候要是你还喜欢我那就是真的喜欢了！哈哈我真是天才！”他紧了紧手臂，带点委屈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说，“这是真话，不是故意讨你开心，你信我……”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黄少天说。

 

 

于是黄少天开始用他自己的方式帮我改正迎合型人格。

蓝雨聚餐吃烤肉，每当这种活动都是我最忙的时候，点菜倒饮料烤食物换盘子，我是真忍不住就想做，而当我热情自告奋勇站起身想充当服务员——

黄少天拉过我的手腕扣住我的后脑勺就给了我一个绵长的吻。

我：？？！！！

被放开之后我看到郑轩和徐景熙相拥而泣着嚎叫夭寿啦黄少虐狗啦，喻文州微笑着别过了头，宋晓和李远捂着脸表示没眼看。

我差点当场打个地洞钻下去。

“今天的任务是好好坐在位子上吃烤肉，烤夹都不许碰！”黄少天红着脸指挥道，“敢碰我就当众亲你！”

 

那天聚餐后黄少天送我回家，我想起咨询师曾经告诉我，人格非常难改，就算要好转也起码得花三年以上。

“那个……少天……”我支支吾吾地开口，“我这样会不会……”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黄少天迅速打断了我，“你是不是想说你这种性格会让我觉得烦？”

“嗯……以前心理咨询师告诉我想要摆脱迎合型人格很花时间……”我说。

“那就慢慢来，反正我们的路还长着呢！”黄少天笑了起来，露出可可爱爱的虎牙，然后他勾上我的肩，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有关这个性格哦我稍微查了点资料，好像还挺普遍的，我还买了几本书，不过我这人呢实在不太适合看书所以要不你自己看看找点方法，然后我来监督……”

 

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The End.

 

感谢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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