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晒

*无cp中长篇

*警匪paro，全员缉毒

*又名“老叶处长复职记”（？

*一小时更新一章，可戳tag“暗夜荣耀”

（13）

 

夜深了，城市暗处的阴影开始蠢蠢欲动。

一个男人转身进入狭窄的小巷子，他将外套帽子牢牢罩在头上，双手插兜，走路的时候还时不时左右张望，形迹可疑，但在这块治安欠佳的区域，谨慎绝不算罕见。

小巷中段位置有一块霓虹灯牌，大红大紫的颜色，但因年久失修，有小半的灯管接触不好，在浑浊的夜色里不太规则地一闪一闪，亮度也暧昧，鲜亮的配色被蒙上一层灰，竟是诡异了起来。

男人在霓虹灯牌旁边停下，弯腰从半开不合的卷帘门下侧钻进室内。里面同外头一样也是黑漆漆的，只有少量灯光钻进来，目之所及尽是乱糟糟又花里胡哨的机器。这是一家关门大吉的游戏厅。

刘皓“啧”了一声，脱下帽子往最里面的小房间走。

游戏厅很小，看上去是私营的，完全赚不了钱的那种，而刘皓推开门却是乍一眼看不出是休息室还是杂物间的大空间，面积甚至比门外的游戏厅还大。他没走两步便踩到了个硬物，一气之下抬起一脚将硌到他的东西踹飞到墙上，塑料片砸到水泥墙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片筹码。而心情不佳的刘皓坐下的位置，是一张赌桌。

外头的游戏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里曾经真正在运营的是个地下赌场，一年之前被嘉世查封，此后人迹罕至，店面也就此荒废下来。

刘皓想到嘉世就恨得牙痒痒。

他在刑侦大队也好，后来进入嘉世特调处也好，一直以来都高不成低不就，永远被该死的叶修压上一头，整日劳心费力却捞不到任何好处，连出生入死也不知是为了谁。那个组织找到刘皓要合作，还暗示会把叶修弄下去的时候，他还以为权力和金钱近在眼前，从此能飞黄腾达，而叶修也如他所愿地被踢出嘉世，却不料在陈夜辉这种的小喽啰那里栽了跟头，如今公安要抓他，组织也不会放过他。掉到组织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但刘皓偏硬要憋住一口气不愿向嘉世低头。

若是自首，这就等于向叶修认了输，这就相当于承认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对权力的把握、在黑白两道之间小心翼翼的游走，全都比不过叶修所坚持的愚蠢的正义。

他嫉妒叶修，他嫉妒叶修无与伦比的强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最让他恨入骨髓的，是叶修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依旧是个好警察。

而刘皓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一名警察了。

 

外面有动静。

刘皓浑身一震，清晰地感到背上起了整片鸡皮疙瘩，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猛然间增快的心跳降下来，从腰间抽出军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靠近没关紧的门。

外面的大厅竟是突然响起了音乐，射击游戏廉价的开场背景音，8-bit的短促音符打在墙上、地上，回声有种莫名的恐怖气氛。

刘皓的心瞬间沉落谷底，他缓缓从门后探出一点目光，但就算他不这样做，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这里是他辗转了几个月来到的第十六处藏身点，他是嘉世副处长，对这个城市的监控系统、灰色地带都了若指掌，能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人，能在破败阴森的游戏厅里大喇喇地开机玩射击游戏的人，没有第二个了。

刘皓在吵闹的游戏音里听见自己磨牙的响声。他看见黑暗里的一点红光，在亮到刺眼的屏幕照射里悠悠升空的白烟，他看见男人松松垮垮地举着枪，和过去无数次他在警局射击房里、在现场见过的一样的姿势。

“你这动作吃不住后坐力。”

刘皓一直记得这句话，可无论他怎么练，都不能像那可恶的男人一样用最轻松的姿势开最有准头的枪。

刘皓捏紧刀。

一局终了，游戏机卡卡顿顿地播放胜利音乐。

叶修扔掉烟头，转过身，对着暗色里门后的阴影，说：“出来吧。”

刘皓如临大敌，以防御全开的姿势缓缓从门后走出，军刺的刀尖在昏暗里闪着寒光。他突然“哈！”地笑了，道：“你来干什么，嘲笑我现在多落魄么！”

“你以前被我嘲笑得还不够多么。”叶修道。

“你……！”刘皓咬牙切齿，怎么也放不下最后一点面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叶处长，哈哈，我说错了，差点忘了你已经不是处长了。”

叶修却是无视了刘皓的挣扎，道：“我找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有件事想问问你。”

“没想到叶神也有要问别人的事情啊！”刘皓道。

“为什么？”叶修问。

刘皓一怔。

叶修没问他做了什么，没问他嘉世内部还有谁也是黑的，没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去了另一边，却是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刘皓突然很想笑。

难道叶修不知道为什么？

“我受够了一辈子只能当个牺牲品！”刘皓的表情愤怒到纠结，“再有本事有什么用？觉悟再高有什么用？没有权力、没有钱，就算是墙上挂满了勋章的警察不还是会被派到一线当靶子！”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腰，那里有一道枪伤，差点要了他的命。是他太天真了，他以为老老实实守好岗位终有一天能建功立业，可他都几乎把命搭上，却依旧只是个高级点的警察，依旧每天走在生与死交界的钢丝线上。刘皓怕了，但他不肯承认，所以他将身为警察的自豪怪罪为愚忠，将自己的力不从心怪罪为地位还不够高。刘皓狠狠啐了一口，道：“叶修，我和你不一样，你家是全国排的上号的富豪，你当然可以假惺惺地到处声张正义，我以前是太笨了，想不通要是一直跟着你干，什么时候丢了命都不奇怪，更好笑的是很可能在我死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界只由那少部分人控制，他们要谁死谁就会死，世上根本没什么好坏，有的只是权力高低。”

叶修的样子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他的心情。刘皓一顿说完，叶修只是问道：“知道这次你帮了什么人么？”

针对性极强的火气冲上刘皓的脑门。

又来了，又是这种自上而下的教育语气，而刘皓又再一次地，在这样的语气里觉得自己低了叶修一等。

脑门的火在一瞬间烧光了刘皓的理智，他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军刺朝叶修的胸口捅去。

可他眼前的目标倏地消失了。

下一个十分之一秒，叶修已经精确地闪避过了刀尖寒光，一记手刀砸掉了刘皓的武器，亏得刘皓基本功扎实，才没有因为攻击失手而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算了吧，”叶修说，“你打不过我。”

刘皓不死心，绷着手指往叶修的眼睛戳过去，意图扰乱其视线来让下一招的左勾拳得逞。戳眼睛这种阴招在正气凛然的警局里传开也是多亏了叶修，刘皓大约是急了眼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叶修退了半步侧身让开，眼看刘皓收不住动作，他却突然归位，结结实实挨下了刘皓的左勾拳。

刘皓没想到自己真能打到叶修，愣神之间被叶修抓了空，腿弯处被踹了一脚，双手也被反剪，以狼狈的姿态被叶修制服。

叶修早已收起了游刃有余的神态，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沉着声说：“我没问你为什么进那天煞的组织，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帮着贩毒。”

刘皓真想嘴硬地说“当然是为了钱”来气死叶修，可他又了解叶修，自始至终，都只有叶修气死别人。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我可没有参与贩毒这种肮脏的勾当，”刘皓冷笑着说，“不过是操纵了一些消息罢了，能让你吃瘪也算件开心事。”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叶修说，“往上爬的方法多了去了，你偏偏选这条，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在你眼里，毒是个可以拿来往上爬的工具。”

“那你觉得瘾君子把钱都烧在毒上怪的是谁？”刘皓觉得好笑，“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走上这条路，谁能让他们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自己控制不住，回不了头也是活该。毒品这个产业一直切不断不就是因为这世上败类太多了，只能靠毒品自我催眠么，组织不过是提供了一条捷径罢了，至于我么，也就拖累一下嘉世的脚步，不过我现在看看，就算嘉世能捅了这个毒窝，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你抓得过来么？”

“刘皓。”叶修说了两个字以后停顿很久，刘皓也就这样和他僵持着。最终叶修长叹一口气，才又开口道：“你因果关系搞错了，你当那些瘾君子都是电影里演的什么，搞音乐的用致幻剂找灵感，或者有钱人为了找刺激呢。我们干嘛累死累活要禁毒，要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毒就不会存在了。贩毒组织最可恨的地方在于他们明明知道买家会变成什么悲惨的下场，但是依然把毒品塞过去，很多情况下都是引诱、甚至是骗，反正只要你着过一次道，他们就能一直从你身上吸血。活该的人也是有，但是我们一起办了这么多案子，你还不知道大多数人都是被骗到歧途上去的么。”

刘皓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抓不完就一直抓呗，你也不会因为今天已经吃过晚饭了以后就都不吃晚饭了吧。”叶修说道，“你可以不当警察，但做人的原则还是要有，不可以的就是不可以，没得借口。”

“妈的，我最烦就是你这点。”刘皓恶狠狠地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算了。”叶修手上使劲，捏得刘皓直抽气，“剩下的你进去再好好想想吧。”

“进去？！”刘皓这才惊觉，叶修不会把他伤得太惨，却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等待他的将是如同一条丧家犬一般被押送上警车。

来的会是谁？霸图吗？刑侦队吗？

被打晕前意识仍清晰的最后一刻，刘皓只是想——

都无所谓了吧。

TBC.

下一小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