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也青】麻烦精
//赶上也总生贺的末班车
//特种兵paro
//当少爷的不好当兵，当兵的不好搞基，handle青青不容易，也总扶额叹气
//哇，punchline
有一个感慨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王也脑子里——诸葛青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多可爱啊！
新兵队列里的诸葛青极其亮眼，一式一样的迷彩服，别人是来当兵报效国家的，就他眯眯笑着像是来拍偶像剧的，一张小白脸细皮嫩肉，整个基地平均颜值被他一个人拉高的程度。王也叼着狗尾巴草靠在墙角阴影里，疑惑这么个身板看上去都没几斤肉的小伙是怎么被赶到基地来的。这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要津贴没津贴要休息没休息，惟一的人文关怀是长官等人伤好完全了再抡起拳头揍，一拳打进脸颊骨，这人就毁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也又是基地最有良心的校级长官，浅叹年轻小伙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干嘛非要挤到部队里给自己找罪受。接着王也就全程目睹了这个长得像娱乐圈明星一样的小伙轻轻松松跑下了五十圈还在基础体术练习的时候连着把八个同期新兵在三招内制伏。
狗尾巴草掉到地上。王也中校算是领悟了什么叫做江山代有才人出。
当天傍晚王也被赵将军喊到办公室，他刚做出标准嬉皮笑脸组织了一肚子论证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消极怠工，推门进去却看到下午浪费他一根狗尾巴草的小伙笑嘻嘻地站在将军办公桌前，见到王也还给行了个军礼。
“诸葛青。”赵将军介绍道，又吩咐王也，“关照一下。”
“新兵不是冯教官训？”王也愣愣问道。
赵将军皱了皱眉，话外有话：“扔给冯宝宝训会训死人。”
王也默默吐槽道您还知道冯宝宝会训死人呐，接着后知后觉这走了绿色通道的小伙他姓诸葛！王也心里狠狠咯噔一下，夭寿啦，这可是个他惹不起的二代啊！
“那啥，将军啊，”王也讨好地笑，“此等重任交给我不合适吧。”
诸葛青却已冲过来和他握手了。
“请多指教啊王中校。”诸葛青说。
王也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对被塞了大麻烦这件事叫苦不迭。
“诸葛”这个姓吧，麻烦是麻烦，可诸葛青却可爱得紧。处了一阵王也发现这小伙子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笑面虎般狡诈，反而执拗得很，打不过他会换着花样天天来挑战的那种。王也说小年轻不要着急，才练了多久呢打不过校级军官实在太正常了。诸葛青很爷们儿地擦了擦滴到下巴的汗，神情友好语气却满满不服，说中校好像也没用全力啊，而且小年轻是什么，他们俩难道不是差不多大么。王也连忙道不不不，诸葛少爷好身手，他确实需要用上全力才招架得住，不能因为他看上去懒散就说他真的放水啊。
诸葛青挑眉，道：“你没放水？”
王也是个老实人，说：“……放了。”
诸葛青便有点生气，长腿猛地扫过来却被王也轻巧躲过，本就没端稳的地盘这下歪得更过分，诸葛青身体一歪眼看就要面朝下磕到地上，好在王中校眼疾手快以大无畏的精神充当了肉垫这才阻止了帅哥破相。两人鼻子对鼻子，王也心里赞叹不已，哦，凑近了看貌似更好看了。
花花公子诸葛青太久没见着姑娘心痒得慌，身下这中校哥哥长相标致肌肉弹性，一顺嘴就给调戏上了：“没想到您是那种爱好啊，王~中~校~”
王也是个高学历文明人，所以他只是沉默地把诸葛青给踹到了一边。
刚来的诸葛青多可爱啊，技不如人会孜孜不倦地来挑战，底子本来就好进步又神速，大半年就被提到正式任务小队去了，王也的队。耍枪干架放嘴炮样样在行，和张楚岚一唱一和事半功倍，王也很是舒心万分满意，连时不时以下犯上的调戏他都觉得不错不错可以接受。当兵嘛，98%的时间都在枯燥的训练中度过，总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王也这人没什么乐子，最大爱好是睡觉，诸葛青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对王也充满了兴趣，天天缠着对打，王也竟奇异地不觉得烦。
只是一年多过去，朝夕相处的两人之间多了点不可与外人道的情愫，王也反而觉得诸葛青越来越欠揍。具体表现在，这丫出任务的时候老爱让他保护，满口恭维道“老王你比较厉害你上嘛”。他们这小队除了王震球以外哪个不是家庭背景雄厚，实属基地重点保护对象，后来张楚岚嫌球球实在太烦，走后门把队友换成了根正苗红的张灵玉，和也青二人加上冯宝宝正式组成二代联盟，总体实力在基地排的上前五却极少被安排危险任务，王也看得出诸葛青对于基地这种政治性保护措施有所不满，而这小子不满的表现就是把活儿都扔给王也干，最后军功也全归给王也，自己却磨磨蹭蹭一年多了连个中尉都没当上。
相处越久，王也越不知道诸葛青脑子里在盘算些什么。
只有一次，只有那么一次王也撕开了诸葛青笑眯眯的脸皮看到了其下的焦虑和脆弱。
当兵的总要见血，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无论是怎样惹不起的背景，进了部队，尤其特种部队，在有一点上的学习必须一视同仁——得学会如何夺取人的性命。
诸葛青那枪是为了掩护张楚岚开的，他枪法太好了，一击便毙了命。那是个有一定危险程度的任务，没有他们小队等级的实力上面不放心，那阵人手紧张，赵将军虽然担忧诸葛青还没开过第一枪，不过前有鬼挡杀鬼佛挡杀佛的冯宝宝，后有号称全基地最靠谱军官的王也，怎么都不会出太大的岔子。而事实也如将军所料，小队任务顺利，实战经验又添光辉一笔，回程路上王也一直紧紧注意着诸葛青的精神状态，却只收到六枚飞吻。
发现不对是在回到基地后的半夜，诸葛青倒抽着冷气从梦中惊起，动静太大直接把同寝室的王也闹醒了。
“噩梦？”王也刚醒，声音还低哑着。
黑暗中诸葛青的身影颤了一下，开口却是故作轻松：“是啊，梦见被我爹追着打，真奇怪，我又没怎么被他打过。”
“说实话不丢人。”王也道，“谁都会有这么个经历。”
诸葛青沉默了好久，久到王也差点又睡着他才开口问：“你也有？”
“有。”王也道，“近距离直接打穿脑子，脑浆差点溅我脸上，两个礼拜没吃得下饭。”
诸葛青就着王也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蜷着上半身打了个冷战。他装不下去轻松乐观了，腿都动不了，只能闷闷地开口：“王也你过来一下。”
那时的王也还不知道自己真的是诸葛青口中有“那种爱好”的人群，只觉得万年气定神闲的心起了点皱褶，他侧着身盯住隔壁床团成一团的诸葛青，油然而生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王也坐到诸葛青床沿上的本意只是想陪陪他，至多拍两下肩膀告诉他过一阵就会好的，可诸葛青过于自觉地把额头抵在了王也的肩上，还说：“活人是热的……”
“……那当然。”王也有点无语，却是体贴地将手按上诸葛青的背，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老王，”诸葛青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来当兵？”
“想找到一个答案，”王也说，“或者说，找到一个意义。”
“哈？”诸葛青说，“这算是有钱人家的富贵病吗？”
诸葛青也是挺后来才知道王也的家世，富二中的战斗机，靠信托一辈子挥霍无度都不会坐吃山空的那种超级有钱人家的少爷。父亲似乎早年也当过兵，但根据诸葛青从各处挖来的八卦都有个统一结论说是王家完全不支持小儿子跟随父亲脚步也进部队，王也是王家三个儿子中最聪明也最受宠的那一个，据说为了当兵差点和自己亲爹闹掰。
“富贵病？”王也问。
“就是有钱人家什么都有了精神空虚于是出来找刺激体验生活。”诸葛青道。
“这话也没错，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么欠揍……”
“亏你老爸能同意。”
“他也没怎么反对。”王也道，“主要我长这么大没怎么提过要求，我说要当兵，老爹知道我是认真的，就没怎么拦。”
领悟到八卦不可信的诸葛青噎了片刻，道：“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不然活着做什么呢？”王也反问，“人这么拼命地活着，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都想要。”诸葛青说，“权利、地位、金钱，所有。”
还有你，诸葛青在心里说，你，王也，我也想要。
“要了之后呢，再拼命地抓紧，可是这些拼命又是为了什么，人死的时候一样什么都带不走。”王也说。
“中校您这觉悟真是得道高僧啊。”诸葛青叹道，“所以来保家卫国了？”
“当时觉得这条路能给我点启发吧。”王也摊开掌心，“或许见过生死就能有答案。”
“那你找到答案了么？”
“还没有。”
“……”
“你呢，老青，”王也说，“为什么来当兵？”
“我需要功绩。”诸葛青道，“你应该听说了，我是诸葛家的继承人，我们家族近十年的影响力在走下坡路，我老爸没救回来的地位，我来救。”
“那你怎么任务态度这么懈怠？”
“学你的。”
“喂喂……”
诸葛青不咸不淡地看了王也一眼，道：“我有自己的理由，你别管。”
王也叹了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比诸葛青幸运了太多，没有家族负担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责任，可他不知为何又有点羡慕他，羡慕他的人生有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王也考虑过自己能怎么活，红尘作伴潇潇洒洒，或者为了更伟大的人民福祉做出贡献，可他总觉得空泛。他是个善良的人，而就算是善良也得有个对象，王也确实算不上是个俗人，却也没有自视甚高到将拯救苍生作为己任，只能说太没有束缚对人也不是好事吧。
王也拍了拍诸葛青的背，说：“辛苦了。”
诸葛青叹了口气，说：“我爸叫我来当兵还有一个意思。”
“嗯？”
“我要去趟的浑水比杀人恶心多了，他叫我先来适应一下。”
“这……”
“你适应没有？”诸葛青抬起头，他睁着眼睛，瞳孔里的光几乎要把王也刺伤。
“没有。”王也说，“开多少枪都不能适应，我们是兵，我们也是人。”
“啊——！”诸葛青烦躁地抓头发，“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干这个！”
“干都干了。”王也说。
月光穿过窗帘柔和了王也本就温柔的脸，诸葛青盯着看了又看，突然说：“报告中校。”
“说。”
“我想吃你豆腐。”
接着王也没来得及震惊就被诸葛青箍住了腰，胸前有疼痛的感觉，好像彼此的骨骼略过了皮肤和肌肉碰撞在一起。
王也虽年轻但已活得通透，在那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是另一边的人。
第二天早上诸葛青就恢复了正常，还是一样的风趣还是一样的友好，只是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占王也的便宜。
小队最新的任务是追查一起国际假钞案，刚接到指令的时候诸葛青在作战会议上提出疑问：“这不应该是警察干的么？”
“对方重火力，警察没办法刚。”张楚岚解释道，“追踪不是难事，我们就是被派去当打手的。”
“重火力？”诸葛青蹙眉，“他们哪来的武器？”
“有钱能使鬼推磨。”张楚岚道，“而且搞假钞的最不缺的就是钱。”
“用自己做的假钞买东西？这也太蠢了吧。”诸葛青评价道。
“就是。”张楚岚连连摇头，“这不硬是留下踪迹给我追么。”
“要我是头目，不仅自己不会用，要是团队里有任何人用，立刻处决。”诸葛青道。
“而且所有交易必须现金进行，面交。”张楚岚道。
听完全程对话的王也只想说，还好这俩不是犯罪分子。
然而就算是在智商上被鄙视了个遍的犯罪团伙也狡兔三窟，小队第四次追踪扑了个空，对方似乎走得匆忙，留下一屋子红彤彤的纸币。冯宝宝表示冷漠，张灵玉乖巧不为所动，张楚岚两眼放光但一想到全是假的便有点失望，诸葛青用手肘蹭了蹭王也，问他家有没有这么多。王也则十分正直地试图从钱堆里找出点线索。
还真给王也找到了，一部卫星电话。这个重大纰漏给抓人小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赵将军发话道下次再解决不掉不许回基地。
再一次定位到敌方团伙是在一个原始森林里，诸葛青扛着枪全身被土腥气的迷彩颜料涂得老爹都不认得，突然觉得事有蹊跷。一个卖假钞的团伙，来这种原始森林做什么？
“老王，我有不好的预感。”诸葛青道。
“怎么说？”
“你觉得什么人会选在这种地方交易？”
“贩毒组织。”
“还有呢？”
“军队？”王也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不至于吧。”
“军队、佣兵、恐怖分子。”诸葛青道，“总之不会是好惹的货。”
王也认命似地深呼一口气，说：“只有我们五个人想办法了。”
最普通的五人小队编制，队长王也副队长冯宝宝，机枪手诸葛青加张灵玉，侦察兵张楚岚。而他们比一般小队富有的地方是，王也是个极优秀的狙击手，冯宝宝则是不可多得的十项全能。
通讯耳机里传来张楚岚的声音：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和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先听哪个？”
“好吧，我先从不好的开始说。”张楚岚自顾自地接话。
“不好的消息是这不是一般的交易，他们是来这里补充火力的，前方是流动非法军火交易团伙。”张楚岚说，“更不好的消息是，交易早就结束了，但他们没人走。”
“我们是被故意引到这里来的。”
“老王，宝儿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正面硬刚呗。
“不好的预感实现了。”诸葛青对着王也苦笑，“说遗言吧。”
“没遗言。”王也道，“任务会成功的。”
“你不说我说吧。”诸葛青当没听到王也的话，说，“临死之前，我想听你说一次爱我。”
原本气氛极端严肃的王也被这句话搞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看向诸葛青的眼神甚至带上了点茫然。
“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大概会觉得突然。”诸葛青说，“但老张那种语气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可能他也没有信心这次我们能全员活着回去。所以我想，有些话现在不说，说不定就没机会说了。”
“老青你冷静点，我们还有宝姐。”王也试图安慰。
“我挺冷静的。”诸葛青说，“就是突然想到，上次你不是说不知道人是为了什么活着么。我本来觉得我是为了诸葛家活着，但是刚才老张讲完情况，我第一个反应是绝对不能让你死了。”
王也怔怔地看着诸葛青，说不出话。
“你死了我会哭的。”诸葛青却是笑了，“我可不想哭，太糗了，我宁可先死了。”
“喂！”王也生气地抓住诸葛青的手腕将他推到树干上，“别随便说什么死不死的！”
“未雨绸缪，先天下之忧而忧嘛。”诸葛青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
“王也，你肯为了保护我而死吗？”诸葛青放下一直翘着的嘴角，“或者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妈的……”王也自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骂了脏字，“诸葛青你到底在说什么。”
“会不会？”而他只是问。
“……会。”
诸葛青又开心地笑了。
“能暂时地成为中校的人生意义，我这辈子也挺值了。”他说。
然而即使是说了死亡镖旗含义如此浓烈的台词，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在这场几乎毫无希望的战斗中丧生，要说为什么，可能是生日这天寿星能够受全宇宙庇佑吧。
“哦，原来今天是你生日啊……”诸葛青喘着粗气倒在王也怀里。
“闭嘴！”
“没准备礼物，子弹取出来送给你吧。”
“……诸葛青你给我闭嘴！”
两周后。
王也出现在病房外，正好见到诸葛青调戏小护士的一幕。
“精神不错啊。”王也黑着脸站到床边。
“是啊，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诸葛青笑道。
王也叹气，拉来凳子在诸葛青身边坐下，道：“这次一窝端了两个团伙，我们立大功了。”
“什么？！”诸葛青却紧张了，“我不会要升衔了吧？”
“你早该升一升了，明年我都要升上校了。”王也道。
诸葛青抬起手盖住脸，一副不愿面对现实的样子。
“我想在升衔之前听你说爱我。”诸葛青道。
“……你又发什么病？”王也汗颜。
“老王，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诸葛青放下手，认真地说，“你觉得我会在基地待到退役吗？”
“不是升上去当高层？”
“升到少校就够了。”诸葛青说。
够了的意思就是，诸葛青会走，他们会分开。
王也一样可以走，可他不知道走出基地，他们还有多少本事把这段不能与外人道的关系好好藏起。
“这就是你消极怠工的原因？”王也问。
“不然呢？”
诸葛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极怠工的来着？王也想不起具体，只记得是从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王也突然站起身，鸭舌帽被他压得很低，遮住他的表情。
“走了。明天再来。”王也说。
“哈？！这就走了？”诸葛青不满道。
然而王也已经头也不回地三两步迈向病房门，唰地拉开，没给诸葛青任何挽留的机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也捂着脸走在医院走廊里，心想诸葛青到底是命运从哪儿给他找来的麻烦精，竟是让他第一次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以后怎么办？
以后，以后。这个词让王也不再四大皆空。
王也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肉麻，和诸葛青一样的肉麻。
原来人生的意义是这么肉麻的东西。
The End.
感谢看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