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en who have intellect of love

【心随风起0H/24H】战场上的生日快乐

Honey

All the movements we're starting to make

See me crumble and fall on my face

And I know the mistakes that I made

See it all disappear without a trace

And they call as they beckon you on

They say start as you mean to go on

——Coldplay《A Rush of Blood to the Head》

 

 

 

我睁开眼。

我看到自己和他坐在树下,树冠的颜色是盛夏的葱翠,蝉鸣渐渐清晰。

“能再弹一首吗?就一首!”我双手合十央求道,“拜托了学长!”

他看上去并不擅长应对我的热情,左手还按着最后一个和弦,眼神也不太好意思往我这边转。彼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他略有生涩地试图维持不良酷少年的形象,哪怕我们都已经毕业好几年,我早也消除了对他的误解。

酷少年可不会对人有求必有应,理论上来说。

他确实还挺犹豫的——但后来我想通了,他犹豫的不是要不要再为我弹一曲,而是若他弹一首情歌会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问:“想听什么?”

“听你平时爱听的!”我说。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说着他却是已经熟练地按上了另一个和弦,“很老的歌了。”

“我喜欢!”我斩钉截铁道。

听了这话他一不小心就红了耳根,完全没有工作时严格利落、气场两米八的样子,搁在弦上的右手拇指都滑了下去,音符轻轻地偷跑出来,缠绕在我们周围。

他的纵容使我得寸进尺,于是我直起身子跪坐在草地上,满含期待地望着他,问:“学长你会唱歌吗?”

“咳、会一点。”他说。

是他真的会呢,还是单纯他不舍得拒绝我,总之我听了这个回答心花怒放,缠着他要他自弹自唱。

我敢打包票,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唱过歌,其实就连他会弹吉他这件事都鲜少有人知道。我现在坐着的,可是仅此一个的特等席呀。

木吉他清新的音色响起来了,头顶的树叶沙沙,太阳光钻过叶片间,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敲了几个亮晶晶的章。他低着头很认真地演奏,刘海垂下来,有几根发丝沾到鼻翼,我想伸手帮他拿开,但又不舍得影响此刻的美好。

他吸了口气,唱出第一句歌词。

“嗯?学长?”我奇怪地叫他。

我怎么听不到他的声音?

“学长,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大惑不解,“学长?白起?白起!”

可他一直没理我,依旧是自顾自地弹着、唱着。

而我突然发现,我不是什么都听不见,我似乎是在严重耳鸣,眼前也开始发花。这种感觉我经历过——

炸弹在身边爆炸就会这样。

“……白起?!”我尖叫着去拉他。

轰——

一阵白光。

我被刺得好一会儿睁不开眼,终于恢复视力之后,眼前只有火光和尘土。

怎么回事……!?

我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什么夏日阳光、绿树成荫都消失了,只有遮天蔽日的硝烟。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茫然地向前跑,四周没有一个人,却一直在爆炸。

“救命啊——!有人吗——!”我声嘶力竭地喊叫。

没有人回应。

“救命——!救命……”我跑了几百米便累了,弯下腰来喘气。我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下次别喊救命,直接喊白起。”

于是我喊了:“白——”

“起”字出口之前我却呆住了。我看到木吉他横在火堆里,弦都断光了,琴身都裂了。

白起去了哪儿?

绝望中我最后一次呼唤他的名字——

“白起——!”

 

我从沙发上惊醒,大口喘气,冷汗浸湿脊背。

“指挥!”有人往我这里跑了过来,还体贴地递上一杯水,“指挥你还好吧?”身着军装的年轻女子关心道。

“嗯,噩梦而已。”我接过水杯狠狠灌了一口,又问,“人有消息了吗?”

“报告指挥……还、还没有……”女子支支吾吾地说。

我突兀地苦笑起来。

人没找到,连做个美梦都要被打搅。

为什么美好的东西这么脆弱啊。

我捏紧水杯,深呼吸的过程中上半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快撑不住了。我每天眼睁睁看着伤亡人数不断上升,看着炮火和Evol的不祥光芒显示在大屏幕上,我当不好这个总指挥,我看到的每一幕未来都是血红色的,我要崩溃了。

现在他也失踪了。

见鬼的!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他上前线!

三天了,白起失联整整三天了。

我已经撑不住了。

“叫直升机来。”我命令道。

女士官大概也连日没有休息,心里想的什么会在表情上一览无余,而我在她提出反对建议前先发制人:

“叫直升机来,这是命令。”

“请问指挥,”原本坐在监视器前的大尉走到我跟前,行军礼,问,“目的地是?”

“前线。”我说。

“这不理智。”大尉说。

“理智?!”我听到这两个字就发狂,恶狠狠盯着那个大尉。他也是Evolver,因此在我的压迫之下额角的汗以肉眼可视的速度渗出。我几乎瞬间变得歇斯底里,吼道:“你们至今有白起的消息吗?!没有!你让我怎么理智?!”

“报告指挥,”大尉紧张地绷起全身,“我们相信白队的能力。”

“相信有个屁用!”我一把将水杯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惊动整间作战室,我愤怒地从沙发里弹起来揪住比我高一个头的大尉的前襟,“相信了他就能没事吗?!他能回来吗!”

“但我们不能放您去冒险。”大尉说。

这句话彻底击碎我的防线,忍了三天的眼泪破堤而出,我央求道:“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让我去救他,让我去把白起带回来……”

我无力地跌坐到地上,捂着口鼻抽噎。

“不会出差池的,叫李泽言来,对!叫李泽言来!”我激动道,“让他暂停时间,这样子弹就打不到我,Evolver我都可以对抗!”

“指挥,”大尉蹲下身来说出最残忍的话,“白队是普通Evolver,但您是Queen。”

“白起是我先生!”我声嘶力竭。

“战场上的每一个兵,都是某个人的牵挂。”门口传来一个温润却冷淡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见Ares端着咖啡走进来。他将我从地上提起,重新放回沙发上,开口道:“而且以你的个性,就算你成功把白起带回来,你也会因为救不了更多的人而自责。”

“我不想救更多人了……我不想要什么、普通人类和Evolver和平共处的世界……”我用力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许墨……我只想要他平安……”

“你为什么而抗争?”Ares问我。

“为了大家都能活啊!”我说,“但是我没想到这么难!”

“那你还记得,战争为什么会开始吗?”他又问。

“我……”

 

我不太记得了。

是怎么走到开战这一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想将Evolver称作Evil的人类组织是记得的——他们想让Evol基因彻底灭绝,所以他们要消灭所有Evolver;我想统治派Evolver也是记得的——他们想用武力征服这个世界,告诉所有普通人类,谁才是更高等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共生派的我会组成一支Evolver部队?为什么我要亲手将自己的先生送上战场?

我明明要的是和平,要的是对话,我只想要大家都好好地活,可我现在在干什么?

我的每句指挥都是在让人送命。

 

“许墨,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逃避似地摇头,“怎么会这样?”

“因为这就是人类。”Ares说,“Evolver的本质也是人类,而人类离不开争端。”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我说。

“怎样才是对的呢?”他问。

我被问住了。我知道答案,但是答案太令人难受了,我说不出口。

怎样都不是对的。

“所以起码你,Queen,你必须坚持最初的想法。”Ares说道,“战争是一个过程,也可以说是达到和平的方式,你需要坚持,等到合适的时候去做合适的事,避免下一场战争的到来。”

“可是白起他……”

“他没事。”Ares站起身,“跟我来吧。”

 

Ares带我到了基地Evol实验室,里面有一个全副武装的青年站在似乎是通讯用的一堆装置面前。

“找到他花了太多资源,仅此一次。”Ares告诫道,“你不能再崩溃了。”

“什么意思?”我愣愣地问。

Ares只是对着青年指示道:“连线吧。”

青年的神态可以称得上是大义凛然,他正在做的工作一定是需要极高的专注力,不然他的Evol不会纯净强大到给我死亡的压迫感。

“统治派有可以侦测通讯信号的Evolver,白起的队伍进入对方侦测范围内,才无法和基地联系。”Ares解释情况道,“我们也有类似的能力,但不如对方强,只能做到小范围扰乱信号。”

“他,”我盯着青年的背影皱眉,“他的Evol波动不正常。”

“用了点药。”Ares说,“最多撑三分钟。”

“什么?!”

“所以说,”Ares冷冷道,“仅此一次。”

扩音器里传出的粗重呼吸声打断我们的谈话,我心一凉,然后听见我朝思暮想的声音说了一句:“……B7报告指挥部……”

“白起!”我哑着声扑到接收器材上,“你还好吧!”

“嗯,是我。”白起竟是轻笑起来,“我没事。”

“你还笑……”我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往下掉,“我都要吓死了……”

“抱歉。”他又笑了一下,“太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一下子又听到,很开心。”

“你……!”我差点想将这几天的提心吊胆都倾倒过去,可我好不容易和他说上话,我不能埋怨,于是我问了个不用问也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受伤了吗?要紧吗?”

“擦伤,没什么关系。”他说。

我不信。他听上去连呼吸都吃力,怎么会“没什么关系”。

“坐标报给我。”我说道,“我派人接你回来。”

“我们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抓到Hades,不能在这里前功尽弃。”他说。

“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你回来,这是命令。”我咬着牙说道。

“请求总指挥撤回命令。”白起说。

我都快给气笑了,这种时候他倒知道给我摆上下级谱,他到底有没有点为人丈夫的自觉,要是他……要是他……

我都不敢想。

“放心。”白起放软语气,“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白起……”我哀求道,“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我一定会回来。”他说,“累了就去休息,你不用逼自己,所有事都交给我。”

“不是……我、我不想争取什么共存了,我们两个自己好好的,好吗?不去管那么多……”

“好。”白起应道,顿了顿又说,“B7请求长官,让我完成最后的任务。”

“什么……?”

“把Hades带到你面前。”他说,“瓦解统治派。”

“我说了不用你做这些!我只要你活着!”我悲极而怒,“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固执!”

“为了证明给他们看,”白起说,“你是对的。”

眼泪滴到显示屏上的声波图,图线很不规则,全是杂音的波峰。

“对不起……对不起……”我哭着说,“都是我……都是我说什么为了世界的大话……还让你也……”

“乖,别哭了。我不是为了世界上战场。”白起的声音虽然听上去状态不佳,却一直笑着,“我没有那么伟大。”

“我也不要你为了我上战场!”我说。

“不为你,”白起说,“为了我们。这样好吗?”

“……你傻啊……”

“我不仅傻,还怕死。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你、”

 

“还剩三十秒。”身后的Ares提示道。

 

只剩三十秒了。

三十秒能说什么?说三十遍“我爱你”吗?

“天亮了。”那头的白起说。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看了眼日期,7月29日。

 

“祝你生日快乐——”我唱起了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白起说。

 

嘟——

信号断了。

身旁的青年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满头大汗。我双手撑着操控台静止了很久,抬起头的时候眼泪已干。

我弯下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谢谢你。”

“回作战室吗?”Ares问道。

“嗯。”我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说——

“战争还没有结束。”

 

 

五年后。

 

一阵杂乱的吉他和弦声将我从小说书里拉出来,我匆忙跑到书房,发现被我养成一只球的橘猫正伸着小短手扑腾着瞎划立在墙角的吉他。

“狗子!住手!”我失声大叫,“那是你爸的吉他!住手!”

我冲上去抱起橘猫,这丫完全没有犯错意识,嫌被我拎起的姿势不舒服,不断蹬腿,嘴里胡乱喵喵叫。我把猫拎到客厅地板上,一下一下打屁股,口里振振有词:“叫你瞎玩爸爸的吉他!看他回来不打你!让我先打你一顿哼哼!”

结果橘猫以为我和它闹着玩儿,两只前爪往前一趴,伸了个懒腰。

我:……

自己宠坏的猫,再大爷也得伺候着。

无奈,我拿出手机拨电话。

“喂?”和他的声音一起钻进我耳朵里的还有风声。

“喂,白起。”我说,“狗子的猫粮不太够了,你下班买点回来,顺便再拿两个猫罐头。”

“呃……”白起听上去有点尴尬。

“怎么了?”

一阵风灌进客厅,吹乱我的头发。

我抬起头,看见白起举着手机熟练地翻窗进来。

“可我已经回来了。”他笑道。

 

 

 

The End.

 

感谢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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