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en who have intellect of love

【你x陆景和】没人要的小狗

*想法来源是春节副本里白琊的话:他不是没人要的小狗

*在这里是死神和她的小狗

*小陆:让我当姐姐的狗!




01.


死亡是女性。

拥有贯通了全部历史和知识的大脑也无法回答为什么。只是在绝大多数区分词性的语言中,法语la mort,俄语смерть,西班牙语la muerte,死亡都是阴性的。而在绝大多数对死亡形象的想象中,那都是一具披着黑色斗篷、举着镰刀的骷髅。死亡收人性命时的动作流畅而优雅,随之扬起的斗篷像是裙摆,而若会有什么东西从死亡的口袋里掉出来,比起一支雪茄,人们会更乐意觉得那是一支口红。

死亡是女性。

死亡是你。



02.


来了件大任务。

“姓名。”

“你、你!救命啊!来人、来人!骷髅说话了!”

你收起镰刀,原地转了一圈,斗篷的兜帽落下来时,你已化作年轻女子的模样。

“我问你姓名。”你重复道。

那人挣扎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双脚,正凭空浮着,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在没有脚的情况下移动。

“你叫什么名字?”你耐心地问了第三遍。

那人遭受打击过大,麻木成了一具提线木偶,呆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你将邀请函塞到他手里,“你已经死了,现在去地狱吧。”

他终于看到了横在一旁的尸体,他自己的,和很多其他人的。

这条巷子里刚才发生了枪战,黑社会火拼。不过这对你来说不是重点。

“我要下地狱了……”男人意识到自己已死亡后变得冷静了,问道,“这里有人能上天堂吗?”

“没有天堂。”你说。

一瞬间他惊恐了,过了会儿又苦笑起来。他来回翻看了死亡的邀请函,问:“我可以不去这里吗?”

“回答了死亡的问题之后,你就无处可去了。”

“我什么时候……”

“你回答了我你的名字。”

“可那是我的家族名,不是真名!”

“实话或谎言都是一种回答。”你感知到更多灵魂的召唤,从斗篷里拿出更多的邀请函,向面前的男人挥挥手,说,“去吧。”


人是需要死亡的。若是一个人永远不会死,那该是多大的悲剧,至于那些追求永生的愚者,他们讨厌死亡不过是因为死亡的存在,若有一天死亡消失了,他们便会爱上死亡。

是死亡将生命变成了生命,也是死亡成就了这颗星球的丰富多彩与生生不息。

你是功臣,但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发完厚厚一叠的邀请函,你的工作时间结束。你原地转了一圈,换上了人类的服饰,也变得对活人可见。

你打算去看一出歌剧,然后再回到房间里写次日的邀请函。

然而一声呜咽阻断了你的脚步方向。

在阴暗小巷的阴暗角落处延伸出另一条小巷,没有照明,阳光也钻不进来,这里肮脏、发霉,发黑的积水上浮着垃圾和臭烘烘的东西,这里是城市的皱褶,藏污纳垢并被人遗忘。

会造访这里的只有死亡。

“嘿,小狗。”你说道。

污水里的生命微弱地动了动。

霉味的空气里杂着铁锈气,脏黑的水里混着血污色。

“一定是人类把你打成这样,”你蹲下来,“也是人类把你抛弃了,对不对?”

“嗷呜……”

“回答了死亡的问题后,除了地狱,你就无处可去了。”你说明着,停顿了下,又道,“可我的邀请函不是写给小狗看的。”

你的裙摆被扯住了。

“小狗,我是死亡,虽然不是你的死亡,但和你应该惧怕的死亡是同一类。”

你站起身转圈,露出最常用的面目来——白的骷髅、黑的斗篷、银的镰刀。

斗篷边再次被扯住了。

“好吧,带一只小狗在身边也许是无伤大雅的。”你弯腰将奄奄一息的小狗抱起来,对着那对罕见的紫色眼睛说道,“从现在起你就叫Marius吧。”



03.


你梦到了捡来的小狗。

死亡不会睡觉,但可以做梦。那和人类睡眠时的意识活动并无雷同,可那是梦。就像人的死亡和小狗的死亡不同,死亡的梦当然也和人的梦不同。

你梦到捡来的小狗告诉你,虽然他喜欢Marius这个新名字,但他本来已经有名字了。他叫陆景和。

离开梦境后,小狗变成了大狗——从能被你抱在怀里的大小变成了你的一半高。

大狗注意到你醒来,摇着尾巴扑上来,前爪搭在你的胸口,便差不多和你一样高了。

“你叫陆景和?”你问。

“对!”狗说。

“这对狗来说是个奇怪的名字。”

“那主人愿意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

“陆景和虽然奇怪,但也是个好名字。”你把兴奋的狗狗按下,道,“但是你不许叫我主人,死亡不当任何生命的主人。”

“那叫姐姐?”陆景和问。

这是个令你意外的提议,就和狗说自己的名字叫陆景和一样令你意外,但你也像喜欢狗奇怪的名字一样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你答应了。

“姐姐!”狗高兴地绕着房间跑了一圈,“姐姐姐姐

你坐了下来观察陆景和,对房间里有了只小动物这件事实感到新奇有趣。

你想到人训练狗的方式,道:“陆景和,坐。”

陆景和跑过来,两条后腿曲起,屁股坐下了,前腿却是支在地上,随后将脑袋搁到了你的膝盖。

“你好像和一般的狗不一样。”你说道,尝试用骷髅手摸了摸狗的头顶。

“姐姐是在夸我聪明吗?”陆景和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是有狡黠的笑意。

而你意识到陆景和的声音是男性的。

“你是雄狗啊。”你说。

“是呀~姐姐看我帅吗?”

“把用在人类身上的形容词用在狗狗身上是不合适的。”你快速检索了一遍人类语言中专门用于形容狗的长相的褒义词汇,结果是并不存在,“可惜,人只会用夸奖彼此的语言来夸奖狗。”

“你讨厌人类吗?”陆景和问。

“不讨厌,只是没什么感情。”

“那收割人类的生命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不想什么,我是自然进程中的一环,只管发生就行了。是人类想得太多了。”

陆景和思考起来,他在思考时显得很帅气。

你注意到自己用了“他”来指称陆景和,而将人字旁的人称代词用到他身上后,自然也就能用“帅气”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他了。

“死亡有感情吗?”陆景和问,“再问得具体点,你有喜欢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感情指的是什么,”你说,“但是我有喜欢的东西,我喜欢戏剧和音乐,也喜欢文学和绘画。人类的艺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对抗我,这对抗是绝对无效的,但又是美的。”

“姐姐真好,”陆景和说,“如果人能知道死亡是这样理解人、悲悯人的女性,就不会有人惧怕死亡了。”

“我很惊讶狗居然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怕死是反生物性的素质,应该只有人类的少部分拥有才对。”

“那是因为我和一般的狗不一样。”他得意地甩起尾巴。

“我不明白你这样的小狗居然没人要。”你说道。

“现在我被你捡了回来,我再也不是没人要的小狗啦。”陆景和愉悦地说。

但成为死亡的小狗兴许不是一件好事。



04.


你回到房间里,看见陆景和歪倒在地面,像是死了一样。

你从未接触过人以外的死亡,你想象不到狗的死亡是如何侵入了你的空间收走了陆景和的生命。

然而狗睁开了眼睛,打着滚从地面翻起身,扑到你身边。

“姐姐!”他听起来快哭了,“你是姐姐吗?”

“我是。”你蹲下来安抚焦躁的大狗,顺着他的脊背不断抚摸,好一会儿他的尾巴才从来回不安的甩动中平息,重新快乐地翘起来。

“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陆景和说,“我差点吓死了。”

“我是以为你死了。”你说,“然而你已经和死亡在一起,这是个矛盾。”

陆景和伸出一只爪子戳在你脸颊,可怜兮兮地问:“你不会不要我的吧……?”

“就在刚才我重新思考了收留你这件事,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你说。

“什么问题?”陆景和急急插嘴,“没有问题。”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就是接受了死亡,可我这里没有给你的邀请函,所以你去不了天堂。”

(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需要补充的信息:其一,天堂是存在的,只是不对人开放;其二,所有的狗死后都会上天堂。)

“意思是我卡bug了?”陆景和问。

“可以这么表述。”

“那我岂不就不会死了?还是说我已经死了,只不过留在了这里,在人间和地狱的夹缝里?”

“都是。不过更偏向不会死。”

陆景和沉思起来。

“我还以为你听到自己不会死的消息会高兴。”

“我想象中的永生只能是一种折磨。”

“你真是狗狗哲学家!”你叹道,“现在我有点舍不得另一位死亡来带走你了。”

“放心吧,”陆景和的爪子在你肩上拍了拍,道,“别的死亡管不了我。”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论据得出这样的结论,看来我对狗的了解还是太少。不过有一点要纠正的是,严格来说,我也管不了你。”

“你当然可以管我。”陆景和的尾巴甩成螺旋桨,“你叫我坐下我绝不会乱跑,你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

你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权力。”

“我说你有你就有!”陆景和道,“哎呀你管管我吧,姐——姐——”

“好吧,我收回说你是狗狗哲学家的言论。”

陆景和立马收声,立马坐下并摆出严肃思考的神情。

“别这么紧张,小狗。”你说,“我不会不要你的。”

“那你之前默不作声地走了是怎么回事?”他委屈道。

“我只是去完成我的职责而已。”你说,“每天都有人需要死去。”



05.


陆景和开始陪着你一起去送邀请函。

有了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在场,人类更容易接受死亡了,而你甚至不再需要花额外的步骤给自己套上人类的皮囊。

比往常更快地发完了一天的邀请函后,你望向紧蹭着你小腿的陆景和,道:“我现在理解为什么狗狗死后都能去天堂了。”

“我现在也理解当狗的好处了。”陆景和说。

“你原本不喜欢当狗吗?”你问道,想了想又说,“噢,应该是因为原本你并没有自我意识。”

“好耶!我有自我意识了!”陆景和欢呼道,“那我想去做一些有了自我意识才会做的事。”

陆景和说他想去看画展。

你们首先回到房间里,变身为能被人类社会接受的模样。

“就不能保持这个人类看不见的形态吗?”陆景和问。

“进行人类活动时我尽量以人类的样子。”你说。

“那是不是意味着姐姐是有人性的?”

“当然。我是人的死亡。”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啊,我变成人的话,你会送我去地狱吗?”

“所有人都会去地狱。”

“可那样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人死去的时候,我就和人在一起了。”你说,“可你是小狗。”

“还好我是小狗。”陆景和追着自己的尾巴原地绕着跑了好几圈,掀起一阵旋风。

“我说错啦,你是大狗。”你说。

他突然停下来,万分惊讶地问:“姐姐,你刚才是笑了吗?”

“是啊,这很反常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笑。”

“人类形态的时候我也会做一些人类的动作。”

“所以尽管你笑了,却并不意味着你开心吗?”

“我是开心的。”你蹲下来揉陆景和的脑袋,“别把死亡想得过于神秘了,这毕竟是世上最常发生的事。”

“太好啦,”陆景和蹭了蹭你的手掌心,“看来我并不是全无希望了解你。”

“可惜你永远无法真正了解我,除非你作为一个人死去。”你说。

“那我就变成人好了。”陆景和道。

他原地转了一圈,变身成了一个男人,年轻且身姿挺拔,眉清目秀又衣着高贵,和你的皮囊站在一块儿很是相称。

你对此想到了三百七十六种可能的解释,最可能的一种是陆景和已被至高的神许可成了死亡的陪伴犬,因而拥有了和死亡一样的千变万化的形态。

“是一副好的皮囊。”你评价道。

“姐姐怎么一点都不惊讶?”陆景和看起来有些失望,“因为美术馆有动物不得入内的规定,我特地这么变的,为了看起来和你登对。”

“你要是像我一样存在了很久,就会变得不会惊讶了。”你说,“不过还是夸夸你,小陆是乖狗狗。”

他的脸上出现两朵红晕。



06.


陆景和盯着一张邀请函发呆。

他越来越频繁地使用人类形态,他拿着那张紫色卡纸的样子仿佛是在迎接自己的死亡。

邀请函上的名字是陆元希。

“该出发了。”你说。

“嗯。”陆景和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变回大狗,而是问道,“今天我能以这个样子和你一起去送邀请函吗?”

“可以。”你说。

“三十年了,也是差不多了。”陆景和自言自语。

“三十年?”你问他指的什么。

“自从我和你相遇。”陆景和道。

“我不太注意时间,原来这是人类纪年法的三十年。”你说,“而你早就停止变化,时间对你已不起作用,难得你还记得时间。”

陆景和扬了扬手里的卡纸,说:“对他来说,那是我的死期,我会永远为他记着。”


你们来到病榻前。

“名字?”

“陆元希。”

“这是你的邀请函,现在去地狱吧。”

“谢谢。”

老人看向你身侧的陆景和,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只是我没办法告诉你,对不起。”陆景和说。

“别道歉,小和,要道歉也该是我和你哥哥。”陆元希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一直以为你其实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躲着……我们。”

“放心吧,我在一个很好的地方,被很好地照顾着。”陆景和说。

“好,那就好。”

陆元希查看了邀请函,道:“这是封不能拒绝的信函,”他看向你,“是您给了他拒绝的机会吗,好心的死亡女士?”

“我没有写给他的邀请函了。”你说。

“爸爸,”陆景和开口道,“虽然你仍然是我的爸爸,可我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这样啊……也好。”老人笑了笑,将邀请函收入正装上衣的口袋,向你们点头致意,而后远去了。

“小狗,你很难过。”

“嗯……”他的声音颤抖着,紫色的泪水从紫色的眼睛里掉落,和死亡邀请函一样的紫色。

“你不是没人要的小狗,从来都不是。你应该高兴。”你说。

“我现在是了。”陆景和哭着,“他会去到一个没有我的地方,然后把我忘掉。”

“可你会记着他的,”你说,“你会继续为他记着你的死期,也记着他的死期,直到尽头。”

“谢谢你,姐姐。”

“不用谢,陆景和。”



07.


现在的陆景和只有陪你发邀请函时才会变成大狗,遇到怕狗的死人他便会躲起来等你问完死亡的问题。他了解人类,最容易引发对死亡的好感的是女人的骷髅带着毛茸茸的狗,其后是美丽的女人带着帅气的狗,再其后是穿着死神斗篷的美丽女人,再次是女人的骷髅,最后是美丽的女人和帅气的男人。

回到房间后,陆景和变成人的样子。

“姐姐能不能也把人的皮囊穿上?”他请求道。

你如他所愿转了个圈。

“好像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陆景和笑道。

“举手之劳。”你说。

“那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

于是陆景和吻了你,就像人类男女相爱时会做的那样。

“和死亡接吻竟然是这样的感觉。”他说。

“是什么感觉?”你问。

“什么都想做,同时也愿意什么都不做,爱惜生命,同时不怕死去。”

“几乎是人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你说。

他笑起来,说:“可你说我是小狗。”

“我是这么说的。”

“姐姐,你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陆景和跪坐在地上,像他还是狗狗的时候一样把下巴搁在你的膝盖,“你早就发现我是人类了。”

“嗯。”

你从斗篷里取出一封邀请函,给了陆景和。

陆景和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我真不想和你分开。”他打开邀请函,愣住了,问,“这上面怎么没有名字?”

“我写不上你的名字。”你说道,拿出羽毛笔,在邀请函抬头处写上“陆景和”,可刚写完“和”字的最后一笔,“陆”字就从第一笔开始消失。

“怎么会这样?”陆景和问。

这是他来到死亡的房间后第一次探寻事情发生的方式。以往他只是接受一切发生,如同他接受成为你的小狗。

“我不知道。”你说,“你的名字其实在那天的死亡名单上,但我漏掉了,没有写你的邀请函,之后你成了小狗,再之后我就无法写下你的名字了。”

陆景和歪着脑袋思考。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小狗的。”你说,“这不符合现实规律。”

“这个我倒是知道,”陆景和眼睛闪了闪,“因为你喊了我小狗,所以我就成了小狗。”

“第二天你就变成大狗了。”

“塞在小狗的身体里实在有点憋屈。”

“所以第二天的你就已经拥有了死亡千变万化的形态。”

“嘿嘿,我是不是很聪明?”

“原来如此。”你说,“你,陆景和,是一部分的死亡。”

“是一部分的你?”他显得兴奋。

“可以这么说。”

“还有这种好事!”他激动地抱住你,“原本我只是想当姐姐的狗而已。”

“没有什么差别。”你说。

“当姐姐的狗。”他重复道。

“嗯。”你应道。

他轻笑,道:“原谅我还是习惯以人的趣味来讨好你。”

“我不介意,都可以。”你说。

“那我讨好到了吗?”他问。

“没必要……”

“讨好死亡是没必要的是吧,我知道。”他帮你补充完整句话,又道,“可我还是想这么做。”


陆景和变回你们初遇时的小狗,躺在你怀里,和你一起做梦。

现在他成了一部分的死亡,也不会睡觉了,但可以做梦。

陆景和说梦话:“姐姐好温暖。”

你回答:“小狗,骷髅没有温度。”

“嗯。”陆景和说,“可是姐姐很温暖。”

于是你们一同沉入更深的梦境。




The End.

感谢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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