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晒

 

//祝小别生日快乐！

//荣耀江湖，我流武侠

//刘小别中心，无cp

//附赠一个慈父王杰希XD

//标题和全文基调来自 陈粒<历历万乡>

 

 

 

 

 

刘小别从冥想中睁开眼。

首先回归的是听觉，瀑布流水之磅礴不绝如万马奔腾；而后是触觉，湍急水幕砸到身上痛快淋漓，冰凉在皮肤表面撞击摩擦，血液温度不降反升；再然后是嗅觉，湿气的味道、山林的味道，沁人心脾；最后才是视觉，光争先恐后钻入瞳孔，却被水汽氤氲成豆大的圆点，五彩斑斓，不真不切，美轮美奂。

 

刘小别时常坐在瀑布正当中冥想，一开始他驱不走全部杂念，不是被水柱刮疼就是被声音嘈杂侵扰，但渐渐地，他开始能够进入无我，五感一个一个地消失，只剩无穷能量于体内流转。

完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是最震撼的，他能看见世间辽阔，能感知万物有灵，能深切体会到，自己活着，而活着的自己与活着的这个世界，紧紧相连。

 

刘小别从瀑布中站起身，拧了拧淌水的头发，走向岸边执起他的轻剑。

只听咻的一记空气摩擦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刘小别仍是正在上岸的姿势，手中的轻剑也没有出鞘。

而离他不远处，有两片被一劈为二的叶子缓缓降落在地。

 

咕——

颇有戏剧性的声音打破了自然静谧的氛围，刘小别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嗯……吃鱼吧。”

 

 

这里是江湖。

宁静山川，炊烟小屋，吵闹集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意气风发少年侠，轻剑快马走天涯。

刘小别是完完全全的江湖儿女，是写意洒脱与追求执着在矛盾中相撞出的作品。功名利禄、钱财地位皆为无物，身在江湖，一生云游四方、济世救人对侠客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但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目标，更何况是刘小别这样年华正好的少侠，不应当攀上高山去体会一览众山小的万丈豪情吗，不应当热血慷慨为自己找一个可望不可及的远大理想吗？

刘小别自然是如此，只是他比同龄人少了一分狂而多了一分中庸，所以他不敢称自己有万丈豪情。

可他有万丈理想。

 

身在江湖，万人共有同一理想——

天下第一。

 

这个世间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

自从几十年前武林大会上，新角逐出的武林盟主被一位名不见经传之独行侠四两破千斤斩于擂台，世人便再不相信所谓“第一”。

世无东方不败，就连大部分人心中占据天下第一宝座十年之久的叶修，也输过。

光阴如白驹过隙，如今江湖群雄四起，千人眼中有千位天下第一。

首个击败叶修的拳皇韩文清，入战场如入无人之境的周泽楷将军，湖中宝剑冰雨惟一认可的剑圣黄少天，以悬壶济世为旨、刘小别所在微草宗的宗主王杰希。

但他们中的谁，都不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而最接近此位的叶修，两年前舍弃了宝具却邪，改号君莫笑，隐于山林、不知所踪。

刘小别自是崇拜此等人物，但同时，他也默默期待着自己超越所有名门大侠，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这也是为何他在三年前离开微草宗，游历四方——只要他能寻到传说中的秘籍《荣耀》，天下第一便成掌中之物。

 

 

填饱了肚子，重新开始赶路的刘小别走在山间小路上，天空不知何时起飘起淅沥小雨，让他颇有一蓑烟雨任平生之从容豁达。

刘小别此行是回微草宗，归去来兮的他，已与三年前大不一样。

 

三年前离开宗门时，王杰希问他：“所去为何？”

刘小别壮志凌云、坚定不移地答：“《荣耀》。”

王杰希又问：“若是寻不到？”

“便寻一生。”刘小别道。

“好。”王杰希放下茶盏，也无嘱托，只道，“记得回来。”

刘小别欲问，《荣耀》究竟是否存在，天下第一究竟如何，可王杰希似是已了结谈话，转头继续思索棋盘残局去了。

也对，天机不可泄露，答案不可言传。

若是由他人告知，何来真谛？

 

三年后，刘小别走在渐强雨势中，与离开微草时一样，全身只得轻剑一柄、碎银几两、理想万丈，对于那传说中的秘籍，连线索都窥不到一丝，他却感到通达，他想，除了天下第一，他有其他更重要的，万丈理想。

刘小别初出茅庐时便得崭露头角，可随后一直不温不火。江湖青年才俊辈出，刘小别怕过自己沦为芸芸众生，也羡慕过肆意张扬的同龄少侠。他羡慕直接上门踢馆、后更是接任呼啸宗宗主之位的唐昊，他羡慕他的狂气和热烈；他也羡慕敢于将“天下第一”挂在嘴边、直接挑战叶修的孙翔，他羡慕他的傲气和嚣张。

可刘小别一直是刘小别，纵然他一时因为别人的成就而迷茫自己选的路，最终他都沉下心来，忠于本我。

 

 

有一颗较大的雨滴落在刘小别的鬓角，他抬头望了望天，千锤百炼的动态视力让雨滴在他眼中如同凝滞，心念电转之间，他已拔剑出招，又是快到看不清的一瞬，他周身一丈内的水幕被凌空切开，又在须臾之间合上，落入尘土。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刘小别练的是快剑，要快，则须轻便，所以杀伤力并不强，想要区区几招定胜负，出剑方式须致命，然而微草宗是救人的宗门，若他招招狠戾、夺人性命，如何在宗门内自处？

刘小别真心喜欢微草，所以他一直摸索将快剑练成保护之盾的门道。他输过很多次，甚至败在蓝雨宗小师弟卢瀚文的手上，他不服、他迷茫，他的剑曾乱过，曾十次之内命不中一次靶心，曾被王杰希仅用二指折断武器。

“想清楚你到底在追求何物。”王杰希在将追魂宝剑赠与他时，如是道。

刘小别想，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就只有天下第一，可当他细细擦拭在月色下泛着荧光的追魂，心中似是有其他渴望呼之欲出。

 

如今，他终于想明白。

所以他要回到微草。

 

 

雨势过大，刘小别不得不躲到树洞下等待，却在滴答之中，忽闻几声抽噎，似是幼童啼哭。

医者仁心，微草宗的弟子虽非医者，却心有仁义，路见不平，则拔刀相助。

刘小别钻出树洞，屏气细听，循着声音走去，果真在一颗大石下发现一个正发着抖的男童，裸露的脚踝红肿，怕是扭伤。

“小童，你父母呢？”刘小别问道。

“他们、他们都在村里……”幼童抽抽搭搭，“脚好痛呜呜呜……大侠救我……”

刘小别猜测大概是这男童贪玩进山，没想到又扭了脚又碰上大雨，看样子怪可怜的，便蹲下身道：“你随我先去树洞暂歇，待雨停我送你回村，好吗？”

男童扑朔着泪光点了点头。

 

待雨过天晴，刘小别处理完男童的脚伤、背着沉睡的他走到村口时，已日落西山。

几位村民在村口徘徊，其中一位妇人更是目露焦急，似有泪水在眼眶打转，刘小别刚想开口招呼，便见那妇人朝这儿飞奔而来，口中呼唤着“阿宝——！”

刘小别将男娃小心地交回他母亲怀中，道：“山中落雨，耽搁了一会儿，让您担心了。”

妇人感激涕零，一个劲儿朝他鞠躬，不断说着：“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男童被这么一晃也悠悠转醒，一看是自己娘亲，嚎啕大哭起来：“娘——！！！呜呜呜我再也不贪玩儿了呜呜呜……”

妇人一下气不打一处来，将男孩放下，戳着他的脑袋又哭又气道：“叫你调皮！快！还不给少侠道谢！”

男孩立马憋住哭泣，一抽一抽地向刘小别鞠躬，真诚道：“谢谢大侠！”

刘小别笑着蹲下身摸了摸男童的头，道：“你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叫娘亲担惊受怕。”

男孩闻言吸了吸鼻子，大声地说了句“是！”

妇人对着刘小别一再拜谢，末了又说：“少侠留下吃顿饭吧，虽是粗茶淡饭，也希望解除些奔波劳苦。”

“不了，我还要赶路。”刘小别却是婉拒，“谢谢大娘好意。”

“那……那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刘小别顿了顿。

怀着天下第一的追求，自然想要扬名立万，可如今成熟归来的他已不在乎身外虚名。

于是他道：“无名小辈，毋需牵挂。”

几句交谈之间，进山找人的队伍也回来了，原是各个面露沮丧担忧的，一见村口破涕而笑的妇人和鼻头通红的小儿，一个个全都恢复了精神，三两步冲上前去。

有青年注意到了刘小别，以及他腰间佩剑上墨绿色的流苏。

“少侠可出自微草宗？”青年眼带星光，兴奋问道。

刘小别心中一动，笑而拱手道：“正是。”

人群中接着传来阵阵欣喜的惊呼。

“是微草宗！”

“悬壶济世，这话真不假！”

“微草宗真乃天下第一宗门啊！”

……

刘小别被人群簇拥着，怪不好意思，便连忙告辞离去。

 

刘小别消失在村人视线中后，方才询问是否微草宗少侠的青年才反应过来：微草只有一人用剑。

“刚才那位是刘小别少侠！”青年捶胸顿足着没有向刘小别讨教一二。

 

 

离开小村庄，刘小别又赶了五日五夜的路，终于在第六日午间回到了微草。

他抬头看着头顶上的门匾，心潮澎湃。

都说男儿志在四方，可刘小别不得不承认，拥有一处归属地的感觉好极了。

 

院子里比刘小别记忆中要热闹些，跟着欢笑一起传来的，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草药香。

然后他看见了提着剑飞奔而来的卢瀚文。

“小别前辈——！”朝气蓬勃的少年踩着兴奋而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瀚文？！”刘小别呆了呆，“你怎么在这儿？”

哗啦——

瓷器摔碎在地的声响惊得刘小别扭头看去，只见碎裂的茶盏旁站着手足无措的柳非，在看到刘小别转头的瞬间红了眼眶，转身就跑。

“宗主——！！！”柳非在院子里奔走相告，“小别回来了——！！！”

 

 

一盏茶后，刘小别于微草正厅拜见宗主王杰希，以及蓝雨宗主喻文州。

“喻宗主。”刘小别拱手行礼，而后对王杰希道，“宗主，我回来了。”

“嗯。”王杰希面露喜色，而后看了眼客座上的喻文州。

“那我先回避了。”喻文州合起折扇，笑得古朴温雅，起身走时还不忘道，“王宗主，承让。”

王杰希看了眼棋局，不咸不淡道：“谁输谁赢还未必。”

 

待喻文州摇着扇子离开，王杰希才开口问道：“三年可有收获？”

“有，也没有。”刘小别道。

王杰希挑了挑眉。

“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曾想问宗主，《荣耀》是什么，天下第一又是什么。”刘小别说，“三年来我四处游历，才发觉世间辽阔，《荣耀》也好、天下第一也好，远比我想的要含义深远。”

“也许果真有冠绝天下的秘籍《荣耀》，但就算我得到了，也不会是我的。我的荣耀……”刘小别拍了拍心口，“在这里。”

王杰希露出浅浅的笑容，问：“如今不执著于天下第一了？”

刘小别摇摇头，道：“仍是执着。”

王杰希等着他的解释。

刘小别深吸一口气，回想几日前在小村庄里听到的话，仍是激动异常，他不自觉抚上腰间墨绿色的流苏，道：“我要让微草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小别，”王杰希感慨万千，“你成长了。”

“谢宗主。”刘小别弯腰行礼，又道，“还有一事。”

“说。”王杰希对刘小别的变化满意极了，此时正心情大好。

“这盘棋，”刘小别指了指王杰希桌边的棋局，“是宗主输了。”

王杰希的表情僵了僵。

“……棋艺也成长了。”王宗主如此赞扬道。

 

 

从正厅跨到阳光明媚的院子，卢瀚文又兴冲冲地跑上来求切磋，刘小别斗志满载，拉了人就往演武场跑。

空气里的中药香丝丝入扣地缠着他的感官和皮肤，宗门内的师兄弟姐妹纷纷跑出来庆祝他的回归。

刘小别倏地感到无比充实和愉快。

 

他没有万丈豪情，他不要万丈荣光，他只想守护他的万丈理想。

而他的理想，就在此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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