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晒

//标题出自 张悬《蓝天白云》

//正经修罗场，但行文基调比较温和（吧……

//长篇连载，我相信能在今年完结！

//结局已定，先不透露是1V1还是谁都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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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比较短。

肆. 我想你要走了（4）

 

听到钥匙开门声你才缓缓从趴在餐桌上的姿势抬起上半身来，和裹挟着寒风回到家的母亲四目相对。母亲先是吃了一惊，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张了张嘴，接着迅速关上大门脱了鞋，一边解大衣围巾一边来到你面前，伸出手替你整理散落的长发。天这么冷，母亲的手却那么暖，她心疼地碰了碰你的眼角，问：“乖女儿，怎么啦？”

眼泪倏地全都涌上来了。

这世上有一个人是那样神奇的存在，她看一眼就知道你的心情，在她面前你可以永远是小孩子，你的哭闹和不懂事全都会被她包容，她的名字在全世界任何语言中都是同一种发音，生命中最温暖的一个字节，喊出来你就能卸下一切重担——

“妈……”

你哭着扑到母亲怀里。

“哎哟出什么事啦哭成这样……”妈妈轻轻拍着你的背帮你顺气，问了问题却也不急于要你的解释，只是耐心地安慰你。

“妈——”你越哭越凶，长久以来强迫自己用力穿着的沉重铠甲终于摔到地上，直到被妈妈抱着你才知道自己并没有长成期望中那样勇敢的大人。你嘶哑地哭诉：“叶秋不要我了……”

“原来是小情侣吵架了啊，很正常的，谈恋爱谁不吵架啊。”妈妈慢悠悠地说着，比起道理更想让你听进的是柔软的语气，“先不哭了，把事情都和我说说吧。”

你挤着嗓子想告诉妈妈你是怎么被叶秋误会了和叶修的关系，又是怎么得知叶秋一直以来瞒着你的事，千万般委屈化成一声悲泣：“……叶修、叶修喜欢我……”话讲出来你自己都觉得奇怪，要放在三年前这是个能让你幸福到升天的好消息，如今却竟是扰乱了你一切阵脚，让你连自己该喜欢谁、该相信谁都不知道了。你胡乱想起外婆大礼那天跑来看你的叶修，还想起你告诉他要放弃喜欢他时叶修干脆利落答的那声“好”，你无法承担那些事实背后添加上喜欢的重量，你宁可他就是你一直以为的那样狠心也不要一个其实是叶修在为你牺牲的真相，那算什么真相。这一刻你是讨厌叶修的，你还讨厌自顾自隐瞒又自顾自想不开的叶秋。你讨厌这对兄弟轮流拿喜欢来折磨你，可你又想要此刻搂着你对你轻声细语的是叶秋，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却还是不断逼你想起交往时的快乐，越是有快乐的记忆翻涌，你就越是伤心。

于是你只能无力地抱着妈妈哭，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倾泻在这里，哭到后来连叶家双胞胎的样子都想不起，只觉得近两年自己的生活太苦了。

 

狠狠哭完一顿，妈妈告诉你都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她快速回去卧室换下被你的眼泪鼻涕弄得一团糟的毛衣又跑去厨房给你冲饮料，把热柚子茶往呆愣愣的你手里一塞，平静地等你开口。

“爸什么时候回来？”你问道。

“今晚饭局，估计还有一会儿。”妈妈说。

“那就好……”你松下一口气，“不然被他发现叶秋把我搞成这幅样子，他大概要上叶家寻仇……”

“你看看你，还包庇他。”妈妈无奈地摇头，问，“到底怎么回事？小学以后我就没见你这么哭过，小秋要和你分手？”

“差不多吧……”你丧着脸说。

“因为老大？”妈妈问。

你便将叶修退役，你担心地回国找他，被叶秋发现后引爆矛盾的全程和妈妈简单说了说，情节叙述起来倒也不那么复杂，可要论背后的种种深意，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悠长年岁和情深意切了，连处事果断的母上大人听完都烦恼地托住了脑袋，一时间没能给出任何回应。

“妈，你真准，你说叶修喜欢我，他就真的喜欢我了……”你自暴自弃地说。

妈妈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还希望自己看人别这么准呢。”

“妈你说我怎么办啊……”

“和小秋分手，和老大在一起。”妈妈不假思索。

“啊？！”

“不要？”

“当然不要了！”

“你都知道自己不要什么，为什么还问我要怎么办？”

“可是……！”你急了，“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啊！”

“闺女，你听好，”妈妈极认真地看着你，“这件事只能你自己想通要怎么处理，我是不能插手的。你本科毕业的时候记得吗，我没让你去找叶修，如果那时候我让你去了，现在会怎么样？”

“我……就和叶修在一起了吧……”

“不一定的。”妈妈说，“你们可能是两情相悦了，在一起了，但是谁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就像你现在和小秋在谈，你也不能提前知道小秋今天会突然把瞒着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也不会提前想到自己会哭成这样。这话听起来像是妈妈在给自己找借口，但是我现在后悔当时没让你去找叶修也没用了，凡事都讲如果如果的是最没用的，人生这个东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走一步看一步……”你懵懵地重复妈妈的话。

“今天先别想了。”母亲把你从椅子上拎起来推进浴室，催促道，“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有精神了再做决定。”

 

你当然不可能听妈妈的话一晚上什么都不想，你想得头都要炸了，先前哭惨了眼角被纸巾擦破，外伤内伤叠加，苦不堪言。就冲这份苦你甚至都想就此和叶家两兄弟断绝关系。

然而你又如何舍得。你一想到在同一层楼的另一扇门后面的叶秋也是如此辗转反侧就心烦气乱，还有跨了半个中国的叶修，刚送别练了十年的账号卡又把你推到自己弟弟身边，简直心大到令人愤怒的程度。你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忿忿不平着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沦陷在一场死循环的三角恋里，横竖都是心碎，选谁都是你当坏人。

偏偏此时叶修还找上你了，新换的昵称又让你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没等你心疼他便哪壶不开提哪壶。

君莫笑：解决了？

你：没有……

君莫笑：再接再厉

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问叶修他真心是怎么想，他是不是如叶秋所说的现在还喜欢着你，是不是看到你和双胞胎弟弟浓情蜜意也接受得起。气着气着你鼻子又有点酸，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还不够，又坐起来恶狠狠地拿枕头当沙包，直到听见房门外爸爸回家的声响，他惊讶地叫了句“女儿回来啦？！”便被妈妈嫌太吵给赶走了。你累得跌回床上，往对话框里打了一串字又全删掉，最后干脆关了机紧紧闭上眼睛试图逼自己睡着。

你悲哀地承认自己想和叶秋分手了。分手了所有这些有的没的就能全部消失，天煞的，你还有课要签到，还有漫画助手的工作没搞定，你不仅在国内的生活一团乱麻，还有在日本的烂摊子没收拾干净。母亲叫你走一步看一步，可是你偏偏卡在这里走不出去了，人生好难，你连抱怨都不知从何起，只觉得辛酸。

一片纷繁中，没等眼角的泪珠干涸你便精疲力竭地睡去。

 

有人牵着你的手。

你眨眨眼睛，面前是白色的床单，耳边渐渐响起心电监测仪的滴滴声，床上躺着一个你看不清面容的老人，但你直觉那是外婆。

嘟——监测仪上的图线成了死亡的平直。

“别哭……”身侧的男人将你拥入怀中。

你愣愣地抬起头，叶秋脸上挂着深沉的苦痛，而你一边抽泣一边疑惑——他究竟是叶秋，还是叶修？

眼前黑了一瞬你突然跟着男人到了停车场，可那辆车不是叶家的。

那是妈妈的车。

不可以，不可以开那辆车。你拼命拉着男人可嘴里却发不出声音，他怜惜地摸了摸你的头又吻了吻你的嘴角，将你塞到副驾驶。

他是叶秋吗？

“等下有比赛，我先送你回家。”男人说。

所以他是叶修？

可是叶修何时送过你回家，他离你那么远，分离时间那么长，他怎么能送你回家？

你盯着那张侧脸看，可是叶秋和叶修长得一模一样，你实在是搞不清了。

男人突然露出害怕的神情，你猛地转头发现轿车已然失控，正在往路边电线杆撞去。

视野里一片血迹——

“叶秋！”

你尖叫着从梦里醒过来，一瞬之间眼前有脏兮兮的颜色，晃了晃脑袋又变得黑漆漆，你感到整个人都是颠倒的，堕入地狱的恐惧从狂跳的心脏处往四肢百骸蔓延。

手机，手机——！

你连滚带爬拿起手机却按了半天没点亮光，情急之下又哭了出来，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想起来该怎么开机，输密码解锁，0529，你在绝望中疑惑，这到底是叶秋的还是叶修的生日？

想不明白的。感情哪里是可以被想明白的东西呢。很多时候人只能靠下意识的行为才判断得出真心，就像在一群人中间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要先看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恐惧时最想要依赖的对象也一定代表着什么特殊意义。

你颤颤巍巍拨通他的电话。

没响几声他就接了，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

“喂……”

“叶秋……”你哭着喊他，“我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一个世纪的时间，然后突然乒乒乓乓地闹起来，你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开门关门的响动，男人的喘气。

“你来。”叶秋说，“你开门。”

你这才大梦初醒，跌跌撞撞跑出房间到玄关，用力拉开家门。

外头站着乱七八糟的叶秋，他像一周没睡觉似的憔悴不堪，伸出手用力把你拉进怀里紧紧扣住，仿佛少一丝力气你就会离他而去。

“对不起……”叶秋说。

而你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身后忽然灯光大亮，你听见爸爸妈妈匆匆忙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却一言不发。

而叶秋只是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扯住叶秋的衬衫衣角，问他：“叶秋，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求你和我在一起。”叶秋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