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晒

//标题出自 张悬《蓝天白云》

//正经修罗场，但行文基调比较温和（吧……

//长篇连载，我相信能在今年完结！

//结局已定，先不透露是1V1还是谁都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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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剧情急转直下，预警。

肆. 我想你要走了（1）

 

你要告别了

故事都说完了

你要告别了

你会快乐

——张悬《我想你要走了》

 

 

喜欢是一回事，恋爱是另一回事，交往是完全不同的第三回事。喜欢是从刹那间的吸引中迸射的心动违背常理的延续，像一朵静止绽放在空中的烟花，你痴痴地看着，觉得那无论从任何角度看来都是完美的，只有一点不太好，你伸手，也够不到，而奇异的是越是够不到那就显得越好；恋爱则是源源不断的正面情绪堆叠，像一场不完结的烟火表演，再阴暗的角落在五光十色的照耀下都能美轮美奂，也有一点不太好，美好流逝得太快，脑袋匆忙地捕捉，也只捉得到超有限的一小部分珍藏进记忆深处；而交往呢，交往却突然变成生活的繁杂了，甜蜜是细碎的，矛盾也是，就看谁磨得过谁，像烟火表演后一齐走上的归家小路，你会被地面凹凸绊倒被石子磕破膝盖，爬起来之后或许你能看见月光洒满草坪，或许你疼得就只能注意到伤口了，回家的路会很长很长，最终到达的那间小屋才是真正的爱情。

 

你和叶秋交往了，而交往必定伴随着争吵，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只要愿意好好交流一定就没问题，只是当争吵真正降临在两人的头上，你才发现“好好交流”是多么难以做到。

气到把手机砸出去的那一刻你马上就后悔了——一来怕电话那头的叶秋耳机爆炸，二来怕手机屏幕爆炸。你可没有多余的预算换手机啊。手忙脚乱冲过去查看，手机没事，叶秋却已一声不响地挂断。

火上浇油。你还以为浇的是油呢，实际却是水，混着碎冰块的水，浇下去呲拉一声，火灭了，而冰块化成的水从你的眼睛里流出来。

你只是想要一个安慰罢了。其实你差不多都要习惯画稿被要求返工了，你只是对于自信心再一次被打击而有点失落而已。失落的时候不能找男朋友安慰吗？不该找男朋友安慰吗？那你的失落如何排解？因为不值一提所以只能把悲伤都留给自己吗？

叶秋是真的很不会安慰人，但他以前起码会尝试的。你抹着眼泪突然想到，以前是多久以前？刚谈恋爱的时候吗？那也不过大半年前啊。

糟了。在难过的情绪里就连回忆也是挑选过的负面内容，选择性失忆一样，你想怀念笨拙又小心翼翼呵护和抚慰的叶秋，却只想的起最不温柔的叶秋。

上一年的元旦假期明明那么美好，或许是在一起的时候太过美好，再次分开两地后被推迟体验的悲伤份额会一下子席卷而来。你带着一份录取通知书回国度假，度假结束后重新踏上异国他乡奋斗地，依然只有一份——保底那份，最不吸引人的那份。

怎么办呢。你问叶秋，要不要退而求其次接下这一份。

“问题是现在你也只有这一份啊……”叶秋也愁眉苦脸的。

过于现实的发言在你心上扎了一箭，你无力地趴到桌上闷闷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差……”

“很差倒也不至于。”叶秋说。

“总之就是不好。”你更加丧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你说，我怎么办呢……”

“这个只能你自己决定啊。”叶秋道。

“我，”你咬了咬嘴唇，“我还是想要一个文凭的，这样起码讲出去好听一些，应聘工作也更有竞争力。”

“但是你不喜欢这个学校吧。”叶秋道。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被逼着选次选项不太开心……”

“你看上去不止不太开心。”

他还知道说！你更不开心了，一半因为申请失败，一半因为叶秋。可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你泄气地说：“我是觉得将就不好，但如果我不上这个院生我就没理由继续待在日本了，不然我直接回国？或者我可以直接开始自己创作然后发表，慢慢积累人气吗？”说着说着你似乎感到一点希望，这也可以是一条路，你可以回家，真正开始画自己的漫画，身边有爸爸妈妈，还有叶秋，听上去是条不错的路。

可是叶秋却皱起眉，说：“我说这话你不要生气，我是觉得你的水平还没到可以自己开连载。”

“这点我当然有自知之明啦！”你有点生气，“回家慢慢来也可以啊！”

“在日本工作室多练一阵不会进步更快吗？”叶秋问。

“会啊……会是会啦，可是我真的有点想回家……”你说。

叶秋有点不耐烦了，你这通电话打的不是时候，他手头工作积压了一堆，思路刚刚进入状态却突然被你打断，如果你的问题不能迅速解决，他会无法按照计划完成待办事项。现实偏离计划是愤怒的火种。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叶秋突然说。

“我以前怎样？”你怔怔地问。

“你应该是更执着于梦想的人，不会这么纠结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想逃避。”叶秋道。

“我哪里逃避了！”这下你真的生气了。

“想回家不就是逃避？”他反问。

“那是因为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不是收到一份录取通知书么？”

“那你刚刚……！”倏地有又酸又辣的感觉冲上头顶，你喉头一紧，顿了两秒才说的出话，“刚刚明明是你说这个学校不太好……”

“我没这么说。”叶秋的表情冷下来，“我是觉得挺好的，但是你自己不满意。”

“到头来是怪我？”你的胸口一阵阻塞，“你还记得上个月我回国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么，你说无论结果怎么样，无论我选择留还是不留，你都会支持我的。”

“我支持你啊。”叶秋道，“我只是在给你分析利弊。”

“我不要你分析……我就想你安慰一下我而已……”你卑微。

叶秋很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道：“你想我怎么安慰呢……”

“我……”

句子卡在喉咙口，酸水在心上蒸腾，你第一次觉得叶秋这么不温柔。看啊，他那个不耐烦的表情。看啊。你不要再看了。

“我自己再想想吧……”你便挂断了电话。

 

恋爱新手的通病是，一闹矛盾就容易想到分手，而成年人的优点是，不会冲动地把话说出口。把话憋在心里。姑且算是一个优点吧。

后来你想了想自己也确实是情绪太差迁怒了叶秋，可叶秋也不能这样敷衍，连最基本的共情能力都缺失。你们是情侣，是青梅竹马，是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曾偷偷想过天荒地老的爱人，就算做不到灵魂相融，起码也体会一下彼此的心情吧。你把过错怪在两人的不成熟头上，通过回避问题在形式上解决了第一次争吵。情绪恢复正常后你仔细考虑，又和父母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日本把院生文凭读出来。

消息传到叶秋那里已经只剩一个结论。

对于他的不满，你闭了嘴；对于你意识到的相处上的问题，你闭了嘴；对于你自以为已经消化完的难过和沮丧，你也闭了嘴。

成年人的优点是不会随便把话说出口。

“留下来啊……”叶秋语气感慨，“那就又是两年……”

“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再多磨练磨练吧，在这里的工作室虽然辛苦又容易被打击，但进步也特别快。”你说。

“嗯。”叶秋关心道，“注意休息。”

“好。”

“那个……”叶秋支支吾吾地开口。

“怎么啦？”

“你还在生我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一愣，感到心上的疙瘩似乎被抚平了一点，说：“我没有生气啦。”

“真假？”叶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态度不太好，明明你都那么不高兴了。”

“我现在已经没有在不高兴了。”你对他露出宽慰的笑，“而且前几天我也不好，把负面情绪都往你身上倒……”

“你没有不好，女朋友总是对的。”叶秋认真地点点头。

你被他逗笑，说：“这个理论不太科学。”

“总之对不起，是我没做好……”叶秋低低地说。

“没关系啦，事情都过去了。”你说。

 

道歉总是在悲伤之后姗姗来迟，你不悲伤了，你也不需要道歉。这样的话算是原谅吗？你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你只知道自己不介意了，情绪上是不介意了，大脑却没有将此事遗忘。而不遗忘是一项要不得的素质，它会让你在之后每每遇到类似情绪体验的时候不断轮播过去那些曾让你受折磨的情景。

就比如你又一次向叶秋寻求安慰而他又一次没有好好对待的时候。

你低落地告诉他自己画很久的稿被退回返工了，而且还被说了难听的话，可叶秋体会不到你的沮丧，对他来说甲方要求返工是一件极正常的事，但他想不到咨询业超过一定返工次数会额外加咨询费而你的工作却要求无偿重做，话聊着聊着就会让你觉得他似乎是认为你吃不起苦头。

总是这样，矛盾的源头总是这样絮絮叨叨、会让旁观者觉得好无聊的东西，可就是这些不值一提的意见相左，成了枕头里的一根刺。

事情过去后你也会反思，是不是你一遇到不高兴就寻求叶秋的帮助不合适呢？他是你喜欢的人想要守护的人，你好像真的不该把最糟糕的一面摆给他看还任性地要求他解决。可是不找叶秋你又该找谁呢？

你突兀地想起某个晚上，你得知院生的第一志愿笔试也没过的那个晚上，让你得到一点点安慰的是温暖的苏沐橙，而让你彻底恢复振作的是……

不行。

你把打开的QQ对话框又迅速关闭。

只有叶修绝对不行。

和闺蜜吐槽、和爸妈抱怨都是出路，对于因叶秋而起的郁闷和气愤，唯独千不该万不该在叶修面前提起。

那你还能怎么办呢……

你试图回想过去的自己都是如何处理烦心事的，然后惊叹于自己曾经竟是那样坚强，心情爆炸都能工作学习，事情也就神奇地那样一件一件被解决了。或许你还是应该拿上那样的坚强来武装自己，毕竟你和叶秋说到底是两枚独立的灵魂，就算相爱也不能合二为一。

你捏着手机，眼泪终于停下来。先睡觉吧。你想。睡醒了看到太阳光，一切都会变好的。

手机却震动起来——是叶秋。

“……喂？”

“你在哭？”

“呃，没有啦……”

“抱歉刚刚挂你电话。”叶秋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的，像在安抚受伤的小鹿，“我……不太冷静。”

“我知道，我也不冷静……呃，我现在感觉好一点了，打算睡觉去了。”你说。

“先别！”叶秋急急地说，“你要先原谅我！”

“啊，我没生你气啦，之前只是情绪不太好……”

“有冲突要好好解决。”叶秋认真地说，“我们离得那么远，我抱不到你，真的吵起来分手是一瞬间的事……”

我抱不到你。

抱不到你。

“诶诶怎么哭了！”叶秋慌慌张张。

“叶、叶秋……”你突然特别特别委屈，“我们离得好远啊……”

明明是一个拥抱就能纾解的压力，却在距离中被越拉越紧。你还能坚持多久呢。这一次撑住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还是叶秋能保证再也不和你争论。

“我们绝对不可以分手哦！”你哭哭啼啼着说。

“不会的！”叶秋下意识便如此答道。

“还有一年……不对，还有两个月我就能见到你了，还有一年我就彻底回国了。”你看了眼日历，离交往一周年纪念日还有一周，“我们都在一起一年了！”

“是啊。”叶秋终于笑了，“下周收快递哦。”

“你也收快递哦！”

 

并不是所有矛盾都需要解决，暂时性地绕过，时间会给出答案。

长长的小路，你和叶秋会走到最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