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双叶x你】我曾经眼里只有你 (7)
//标题出自 张悬《蓝天白云》
//正经修罗场，但行文基调比较温和（吧……
//长篇连载，我相信能在今年完结！
//结局已定，先不透露是1V1还是谁都不选
前文：
贰. 悲伤（4）
叶修陪着你一起回到家属接待室，正好撞上准备先离开的爸爸。爸爸看上去没精打采，注意到叶修的时候连奇怪的表情都摆不明显。
“小秋怎么突然穿成这样？”爸爸问。
“我是叶修。”叶修反应比你快得多，“叔叔您好。”
“叶修？”爸爸皱了皱眉，显然跟不上状况，“你是小秋的哥哥？”
“是。”叶修说，“您以前没怎么见过我吧。”
“诶你不是……那个，离家出走了？”爸爸这才显出一点讶异。
“这两年偶尔会回来看看。”叶修说。
爸爸看了眼叶修，又看了眼你，当父亲的神经忽地敏感，语气里带上警惕：“叶修怎么会在这里？”
“叶秋把事儿跟我说了，我……”叶修结巴了一下，道，“我这两天在市里打比赛，来看看她。”
结果这个说法依旧引起了爸爸的不满，他往你身边一站，试图隔开你们两个，道：“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父母吧。”
“唉……爸……”你先前哭得猛了，累得要命，有气无力地说，“我和叶修没什么，是他好心过来关心一下我。”
爸爸用审视的目光又扫了叶修一圈，冷声道：“我看不像。”
“你看错了……”你没精力和爸爸多解释，推着他往门外走，“快去医院吧，这里剩下的手续我来办就好。”
爸爸一副很不愿意你和叶修独处的样子，说：“要不你去医院守着，我留在这里等。”
“医院那边ICU的钱等着你交呢。”你说。
这理由无法反驳，更何况爸爸的一颗心完全悬在妈妈身上，要他待在这儿他也心不宁，只是他怎么看叶修怎么不爽，于是眼下十分纠结。
“放心吧叔叔。”叶修突然开口道，“叶秋下了班就过来。”
爸爸盯着叶修看了两眼，最后说：“谢谢你们两兄弟。”
爸爸跟着来吊唁的亲戚大部队一起坐大巴回了市中心，家属接待室里一下子空下来，阴冷又寂寥。你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大脑停滞。
妈妈还在ICU里和死神搏斗，而你经历了这三天，只觉得无比疲惫，很想倒下去一睡不起。
有个人给你递了杯热茶，你愣愣抬头，看到叶修在你身旁坐下。
“你不回去训练吗？”你问道。
“少训几小时没关系。”叶修说。
“不是有比赛么？”你又问，“呃B市这里……微草还是皇风？”
“皇风。”叶修说，“压力不大。”
其实压力大爆了。嘉世这周末的对手可不是B市的皇风，而是G市的蓝雨。剑与诅咒上个赛季刚带领着战队拿了冠军，第七赛季一开幕风头正盛，难打得很。本来嘉世内部磨合就有问题，这下叶修一时冲动来了B市，还得坐大半天的高铁去隔了大半个中国的G市，于身于心都是挑战，也只有叶修这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高手才能淡定处之。
他该是淡定的，如果你没被他看到摇摇欲坠的样子，如果你爸爸没有对叶秋显示出亲近而对他显示出敌意。
事业爱情两不顺啊。叶修在心里叹气。
“嘉世上个赛季成绩不太好啊……”你回忆道，“今年加油啊。”
“你先照顾好自己吧。”叶修说。
“我看上去很糟糕么？”你问他。
“不是一般糟。”叶修直言不讳。
“……好吧。”你说，“要碰上这些事你肯定也糟糕。”
“是。”叶修说，“我比你糟糕多了。”
“啊、抱歉……是不是让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垂下头。
“道什么歉呢。”叶修说，“你这样我可不敢继续待这儿了啊。”
“唔……我就是，还不怎么习惯和你普通地相处。”你说。
“我们要真不普通地相处，我铁定被你爸追着打。”叶修说。
你就着叶修的话脑补了一下那场景，人到中年体力不济的爸爸追着缺乏运动的电竞宅男叶修，两个人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你啊，叶修。”你转过头对他笑。
“客气。”他说。
你们就这样静静地又坐了一会儿，你奇异地感到自己恢复了一些动力，感觉好像可以有力气去面对接下来的纷繁。叶修这个人大概是有魔力，看上去懒懒散散不太靠谱，其实比谁都坚强，不，也不能算是坚强，那是更接近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定力，是属于强者的自信。对叶修来说，没有问题就前进，问题来了就解决，和他待在一块儿，再负面的情绪再焦急的心都能被抚平，跟着他的节奏就能走到迷途的出口一样。
叶修真好啊。就算你慢慢地不喜欢他了，他还是那样的好。如此想来，曾经那么喜欢过这个人的自己也是很有眼光的，而过去那些因为得不到回应的爱恋也并没有那么值得伤春悲秋了。
连生离死别的苦痛都能被时间治愈，一段感情得不到成全的意难平便也显得不过如此。
“叶修。”你开口叫他。
“嗯？”
“你说，妈妈会顺利度过危险期的吧。”
“那是当然。”
叶秋下班开车来郊区接人，一接接两个。叶修叼着烟向他招手，旁边的你抱着骨灰盒，脸色看上去并没有叶秋担心的那么差。
果然叶修的出现对你来说就是安慰了。叶秋不无嫉妒地想。
你上车以后不久便睡着了，但双手却紧紧抓着骨灰盒，似是在睡梦中也一刻不停地向外婆祈祷着妈妈的平安。两兄弟一个开车，一个百无聊赖地坐在副驾驶，眼神却都时不时瞟到后视镜看看你的情况，然后发现你摆了个怎么看怎么容易落枕的姿势靠着车窗睡得挺熟。
“稍微停下车。”叶修开口道。
“干什么？”叶秋问。
“给她摆个好点的姿势。”叶修说。
叶秋张望两边，郊区的路上几乎没车，他也就大喇喇停在了路中央，看着他哥解了安全带跑到后座。叶修在后座坐稳，把你靠在窗边的脑袋揽到自己肩上，累惨了的你也没注意身旁多了个人形靠垫，迷迷糊糊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沉沉入睡。
叶秋没想到他哥嘴里“好点的姿势”是这种操作，此时望过来的眼神有一些幽怨。
叶修注意到，说道：“不然你来？换我开车？”
“你开车就是谋杀。”叶秋鄙视道，接受现实踩下油门。
“你们去医院？”叶修问。
“先送她回家，把骨灰盒放一放。”叶秋道，“顺便吃个饭。你一起么？”
“不了。你把我放高铁站吧。”叶修说。
“这就回去了？”叶秋问。
“主要这没地方住啊，回家得被老爷子赶出来。”叶修很有自知之明，“而且我有点儿赶时间。”
“随便你吧。”叶秋说。
直到叶修中途在高铁站下车你都没睡醒，叶修不太舍得地把你重新靠到车窗边，给叶秋扔下一句“好好照顾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秋手扶着方向盘回过头去看你，心上一揪一揪地疼。他也想照顾好你，可是上天给他的尽是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小到大你就从未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爱情是渺茫的，梦想是被父母阻拦的，好不容易在挣扎那么多年后终于有一丝追逐梦想的机会，却又碰上家里这么大的变故。日本那边的考试近在眼前，母亲却昏睡不醒，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叶秋虽不是局外人，却也无法参与你的坎坷，这是只能靠你自己渡过的磨难，他除了陪伴在旁，束手无策。
不能给喜欢的人切实际的帮助，这大概是叶秋一帆风顺的小半生里最大的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你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家的床上，窗外天色似乎是蒙蒙亮。
你有点搞不清状况，撑着身子坐起来，回忆才渐渐开始清晰——
从火葬场出来之后你没挨住倦意，在叶秋车上就睡着了，然后一路睡啊睡的……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是叶秋送你回来的？叶修呢？
你摸到手机，讶异地发现正充着电呢，一解锁是三条消息。
叶秋：你到家的时候太累了，站着都能睡着，本来还说要去医院，结果在沙发上一倒就没再醒，我没办法，只好把你扛上床了
叶秋：冰箱里有吃的
叶秋：混账哥哥回去了
恢复神智的你想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一看时间才清早六点不到，又开始担心爸爸在医院陪床睡得好不好。这种日子过起来真煎熬。你下了床，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休息了跟没休息一样。
骨灰盒倒是被你好好地放在书房的神龛前，这简易装置还是丧葬公司的人给置办的，说是骨灰入土后也最好放一个牌位供着。你十分不熟练地点了一把香，看着灰色的细烟升起又消散。
既然都在家了就干点活吧。你一边吃着叶秋给你买的粥一边整理乱糟糟的行程。这次回来得匆忙，考试真题就带了一本，漫画班的作业半成品也忘了拿，笔和墨水都没有，就一块孤零零的手绘板，感觉束手束脚。妈妈还没脱离危险，而这个过程不知要多久。日本是暂时去不了了，你只希望妈妈早点醒来，你才能安心回去考试。
考试……顺利考上的话，就又要在日本待两年。
你想起过年时候妈妈在车里对你说的话：
“两年又两年，什么时候能回家。”
“家里老人等不起了……”
一语成谶。
想到这个你又要陷入自责之中，被一通电话打断。
“喂！爸！”你着急问道，“怎么样了！”
“你快过来！”爸爸哑着嗓子，“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
“什么？！”
出租车里的你心急如焚，恨不得踹开司机自己去把油门加到120迈。
万一……万一……
外婆的最后一面你没见着，万一……
想到这个万一你就理智崩溃，你真的没办法承受了。你还没接受外婆离去，你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如果真的有万一，你会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半小时的车程折磨得你不成人形。
下了出租车你才回到人间，狂奔在医院走廊里，脚步声的回音像是催命。
“爸——！”你叫住前方不停踱步的男人。
爸爸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是深重的痛。
“我还是第一次签这通知书……”爸爸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能哭。你强迫自己。要是在这里哭了，妈妈就真的没救了。
于是你走上去握住爸爸的手，死死盯着ICU里面忙碌的人们，和病床上任人摆布的妈妈。
悬而未决的每一秒都是地狱酷刑，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没一个人有闲暇向家属报告一下抢救情况。
坚持。你对自己说。
你撑住的话，妈妈一定也能撑住。
清晨时分你还请求外婆多多保佑妈妈呢。外婆这么疼你，一定不舍得让妈妈离开你的。
终于——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医生摘下口罩，道，“这次抢救比较成功，但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好，好……谢谢你们……”爸爸和医生握手。
而你跌坐到地上，像是溺水许久终于恢复呼吸。
然后便又是漫长的等待。
傍晚时分，叶秋出现在医院。
“你怎么这么憔悴？”他冲过来担心地问道。
“哦……”你象征性弯了弯嘴角，“早上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吓坏了……”
“你怎么不叫我来啊！”叶秋下意识说道。
“你要上班啊……”你说，“而且叫你来，也不过多一个人着急……”
“你……！”叶秋语塞，生气地转过身用手挡住眼睛，自言自语，“早知道我今天就请假了……”
你突然噌地从椅子上窜起来。
叶秋一吓，转身看到一个护士朝你们跑过来，而你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血色的嘴唇又迅速变白。
“别又是……”你虚弱地抓住叶秋的衣角，“别……”
爸爸显然也被虐怕了，都没有立刻搭话。
只听护士开口道：“病人体征稳定下来了，医生吩咐今晚转到普通病房。”
从惊慌到狂喜，你的头如同被重物砸了一下，晕得不知所向。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爸爸激动问道。
“不确定，不过最长两天内。”护士说。
最长两天内人就能醒了！
妈妈活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爸爸——！”你笑着想去拥抱父亲。
“小心！”叶秋眼疾手快地扶住因松下一口气而腿软倒下的爸爸。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捏了捏鼻梁，抹掉因为欣喜而泛出的泪花。
叶秋把爸爸扶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而你准备拥抱的姿势摆了一半，正不上不下的憋得慌，看到叶秋直起身子便直接扑了上去——
“呜呜呜呜呜太好了——！”你挂在叶秋身上，把满心的庆幸分享给他。
“哎你别哭……！”叶秋突然被你来了这么一下顿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口无遮拦道，“鼻涕别蹭我西装上！”
“什么啊！你好小气！”你抱怨着勒紧他。
太好了。
妈妈没事了太好了。
爸爸放心了太好了。
危机都过去了太好了。
有叶秋在你身边，太好了。
放开叶秋的时候你还哭哭啼啼的，丑的不行，又让叶秋觉得可爱的不行。
“我陪你到晚上转移完病房吧。”叶秋温柔地笑，“先去吃点东西？”
你用力点头。
此时叶秋才发现，你爸还在旁边，回想起刚才的各种……叶秋顿然无地自容，一秒结巴，道：“呃……叔叔……一起、吃饭吗？”
爸爸则一脸了然，挥了挥手，说：“你们去吃吧，我在医院随便吃点就可以。”
“呃、好……”叶秋羞赧道，想把你拉走吧又不好意思牵你的手，只能催促道，“走了走了。”
你傻乎乎地笑，说：“好啊好啊。”
叶秋实在顶不住你这种傻不拉几的样子，任人摆弄似的，于是他三两步走到前面，只留了个背影给你。
你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前面的背影宽厚得不得了，帅气得不得了。
原来叶秋这么能给人安全感的。
有什么东西将跟随恍然大悟一起破土而出了。
如果叶秋回头的话，你能找到那个答案吗。
如果叶秋回头的话……
“快点。”叶秋红着脸回过头，“吃饭去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