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en who have intellect of love

【全职//双叶x你】我曾经眼里只有你 (6)

//标题出自 张悬《蓝天白云》

//正经修罗场,但行文基调比较温和(吧……

//长篇连载,我相信能在今年完结!

//结局已定,先不透露是1V1还是谁都不选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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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很虐。




贰. 悲伤(3)

 

“接电话……接电话……”你急得在小出租屋里团团转,妈妈没头没尾的两句话给你带去了极大的恐慌。

电话终于通了。

“喂!爸!出什么事了?!外婆没了是什么意思?!妈妈不接我电话!”你快急哭了。

“还能是什么意思!”电话那端的爸爸心情听上去也很糟糕,“你外婆去世了!死了!”

“死、死了……?”你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死。

这是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这个字眼。

没了。去世了。死了。

春节的时候还笑眯眯着不顾妈妈阻拦硬要给你塞红包的外婆,没了。

那样突兀,仿佛一个玩笑。

人活着,人死了,直到这一刻你才知道,这当中不过一线之隔。人是可以说没就没的,那么脆弱,那么决绝,不给任何争取的余地和准备的时间。

人们总是觉得时间还够,下次还有,谁也不会觉得自己今天结束就会死,也不会觉得这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

生离死别突然造访的时候,人生只有后悔可言。

你哭了,你并不觉得自己多么悲伤,但你哭得浑身颤抖。要说真的和外婆多亲倒也没有,你刚出生的时候外公就走了,外婆一个人生活了几年,后来还是住到了养老院里,妈妈带着你一周去看望一次老人家。外婆没有什么知识,和你说不太上话,她对你是溺爱的,每次见你都会从自己可怜巴巴的养老金里抽出两百块塞给你当零花钱,还要你瞒着妈妈。

你对外婆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但当她真的没了,你感到灵魂在被撕扯。这或许是因为血缘,或许单纯因为死亡这件事给从未经历过的你带去的冲击过大,你颤颤巍巍地哭,对自己、对生活、对世界,全都不信任了。

爸爸大概是听你哭得惨烈,原本暴躁的语气也缓和下来,说:“丧葬公司的人已经在办手续了,大礼预计在三天后,你看看赶不赶得上。”他想了想,又道,“要是考试太紧张就别回来了,影响心情。”

“妈妈怎么样……!”你哭着哭着终于憋出一句话。

“你妈她……不太好。”爸爸火气降下去之后语调忽地变得疲惫,“你外公走得太早了,你妈又是独生女,也只有你外婆一个比较亲了。”

“我回去!”你狠狠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就买机票!”

“会影响你日本那边吗?”爸爸担忧地问。

“三个礼拜后才考试,我之前准备的很认真,不要紧的。”你说。

“行。”爸爸应道,然后你听见他似乎是放下手机和身边的人讲了句“女儿要回来”。

手机再被拿起来的时候对面的人换成了妈妈。

“航班告诉我,我去接你。”妈妈有气无力地说。

“不用不用不用!”虽然妈妈看不见,你还是拼命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我坐大巴回来!”

“我来接你吧。”妈妈说,“公司是去不了了,家里我也待不住。”

听见这话你又想哭,但你死命把眼泪忍了回去,你怕你一哭,妈妈更受不了,于是你应了下来,又和爸爸讲了几句话后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你很懵。你还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亲人离世,先前一直被院生考试扯住的弦倏地就断了,身体电量用完,你看了眼桌上画到一半的原创人设,猛地一阵恶心。

你趴进被子又哭了一场。

 

第二天,你虚浮着脚步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计划是大礼结束第二天你便回来,还有两个多星期,调整心态加最后温习应该是够了。翻日程本的手一僵,你忽然意识到,如果,如果你没有来日本学漫画,如果你一直乖乖的在国内找一份工作安稳度日,你是不是就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你是不是就能让外婆最后再见到心爱的孙女一面。

航班延误了一小时,降落B市已是晚间,你拖着小箱子给妈妈发消息问她在哪里,十分钟都没个回复,于是又打电话。

没有人接。

熟悉的恐慌感又来了。平时你并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但有个词叫什么——

祸不单行。

你怕的要死,连忙给爸爸打电话,通话键还没按下去呢突然进了一个来电。

“喂?”你疑惑地接起来,“叶秋?”

“我看到你的航班降落了,你出关了吗?”叶秋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紧绷。

“出关了。你怎么知道我回国?”你的不安被逐渐放大。

“我还有二十分钟到,等我。”叶秋说完便挂了电话。

你听着嘟嘟嘟的忙音,不住地心悸。

二十分钟后,你在机场停车场看到了叶秋的车。

叶秋直接把车停在了路中央,下来快速把你的行李扔进车后座,催促你快上车。他应该是一下班便赶了过来,西装笔挺的让你有点看不习惯,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从开了冷气的车里出来,叶秋额上竟是有一层细密的薄汗。

你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你怎么来了?”

叶秋将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拇指按在太阳穴,像是不敢看你。

“叶秋……?”你的心率迅速飙升,惊恐地问,“我妈呢?”

“……车祸。”叶秋咬着牙终于开口,“你爸托我来接你去医院。”

破两百的心跳瞬间停止。

世界毁灭也不过这种体会。

“怎么会……怎么会……?”你不停地问着,“怎么会车祸……?”妈妈还说要来接你,怎么就……就被送去了医院呢?

你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现状,抗拒情绪带来生理反应,你捂着抽痛的胃缩在副驾驶。

叶秋整张脸皱得看不出一点谦谦公子的模样,他朝你伸了伸手,想说“不要紧的”,可怎么样都不会比眼下这种情况更要紧了。

该死。他怎么就不懂该怎么安慰人呢,他怎么就不能分担一点你的痛苦呢,哪怕十分之一都好啊。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叶秋问。

回家。你身体抖了抖。

回家能有什么啊。外婆没了,妈妈进了医院,爸爸大概忙到觉都没办法睡,回家有什么意义,一间空房子而已。

“去医院吧……”你抬起头苍白地望了叶秋一眼。

叶秋被你望得心都碎了,没忍住揽过你的肩把你圈进怀里拍了拍你的后背。叶秋很害怕,他总觉得怀里的人轻飘飘的,一吹就会散。

“没事的。”结果你反过来安慰他说,“我是个大人了,我会好好应对的。”

 

一小时后。手术室门外。

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你第一眼见到的是抱着头坐在墙边长椅上的爸爸。

“爸……”你开口轻唤。

男人的身形抖了抖,脊背缓缓直起来。你心痛地发现爸爸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暗沉沉的,整个人好像都是灰白色,被世界隔离了一样。爸爸见到你瞳孔才渐渐恢复焦距,然后眼眶快速变红,他又把脸埋进双臂,肩膀隐忍地颤抖。

你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爸爸身边,轻轻地拥抱他。

先前在车上叶秋都告诉你了,妈妈在去机场的路上没看信号灯,匆忙避开行人的时候把油门当做刹车,一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你该想到的,伤心过度的妈妈根本没办法专注开车。爸爸也该想到的。可你们都因为外婆的猝然离世慌了手脚,忘了保护最该保护的人。

总觉得轮不到自己的情节,也是说发生便发生了。

你抬头看了眼紧闭的门上亮着的灯牌,上面写着“手术中”。

像电影一样。你恍惚地想。

车祸什么的……每天发生那么多起,今天恰好选中了妈妈,避无可避。死神要带走外婆也是,那么干脆又冷酷,徒留醒着的人生不如死。

原来生命是这样不确定的一件事。

 

爸爸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抬起头用手抹了抹眼角,问你:“你定的什么时候回去?”

“外婆大礼后一天……”你说,“我看看能不能改签。”

“嗯。”爸爸说,“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

“不会的!”你立刻制止他。

爸爸捏了捏拳头,侧了侧头对坐在你旁边的叶秋道:“麻烦小秋了。”

叶秋上半身立刻挺得跟个小学生一样,连忙摇头道:“没关系的叔叔!”

“叶秋你明天还要上班吧。”你说道,“早点回去吧。”

叶秋还是紧紧锁着眉头,道:“我再陪你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你茫然地盯着“手术中”的灯牌,终于知道真正的悲恸长什么样。

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了。你可以考不上院生,你可以不要学漫画,你可以放弃梦想放弃爱情放弃一切。

只要妈妈能平安无事。

人真是不经历一点打击就没法成长的弱小生物,想来当年你还因为想去H市找叶修而和妈妈吵过架,吵完了把自己锁进房间,打开视频又是一叶之秋和沐雨橙风站在一起的和谐画面,总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惨的悲情女子。直到现在你才领悟,能和妈妈吵架已经是一桩幸事。

你太不懂事了。过去满脑子叶修,现在又满脑子漫画,好不容易春节回家,不去多看望看望老人不在家里陪陪父母,竟然又跑去H市,大概上帝都觉得你过分,才这样惩罚你。你连爱而不得都可以接受了,还当自己有多豁达呢,还以为自己能承受一切失去呢。

事实是你根本没想过有一天父母会离你而去啊。

 

那天的手术持续了整整三小时,面色灰土的妈妈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危险期,就这么直接被推进了ICU。

进ICU的意思是,人什么时候走都不奇怪。

第二天你又在医院守了整整一天,晚上爸爸忙完外婆大礼的各种琐碎事项后也来了医院和你并排坐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病房里戴着呼吸机的妈妈。

你说,爸,回去休息一下吧。

爸爸说,他回去了也睡不着的,还不如在这儿等着,起码他能知道妈妈还活着。

妈妈还活着。这是支撑你们两父女坚持下去的唯一一件事了。

叶秋也心不定,每半小时给你发条消息问问怎么样了你还好吗,中午饭的外卖也是他给叫的,但你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感谢他,只是机械性地报告着情况。你随身带着手绘板,最终却也只是拿着笔盯着板子发呆。

 

第三天就是外婆的大礼。

天煞的,你还要代替仍旧在ICU躺着的妈妈念悼词。你怎么念得下去。

你能一直撑到献花结束没哭到昏厥真是个奇迹。

外婆啊。你献花的时候看着被认真化了妆,看上去只是睡着的外婆在心里默念。

救救妈妈吧。

最后一个流程是火葬,你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到一扇门外被拦了下来,然后棺材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你将要彻底失去外婆。

你猛地明白过来妈妈在得知外婆死讯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了,一定比你听闻妈妈车祸的时候还要强烈——先是不解,然后是极力抗拒,接着怔忡,最后崩溃。

太难了。

太难了……

亲人要是出点什么事,活着的人真的太难了。

“现在请大家与死者做最后的道别。”一名工作人员说道。

你不解地望过去,只见棺材已经被推到火化口。

工作人员又说了什么,但你没听清。眼前的景象被放慢了一千倍,你瞪大了眼睛看到黑色的木箱子被推进四方的口子,一去不复返了。

外婆不仅不能再给你塞零花钱,不能再笨拙地找话题,你连她的样子都看不到了。几小时以后,将只有一盒骨灰。

人啊,是彻底的没啦。

视线特别模糊,你吃力地抬起手擦了擦濡湿的脸颊,蹲在地上静静地哭。

 

等待火化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实在受不了坐在充斥着悲伤的室内,硬是拖着已经成为累赘的骨骼和肌肉走出火葬场外透气。

你看到大门外有个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红白相间的,正在抽烟。

你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见到他。

叶修。

他注意到了你,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的样子,把烟头掷下用脚撵了撵,道:“我听说了,来看看你。”

“啊……是这样……谢谢你。”你说。

叶修犹豫片刻,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叹了口气,然后他走到你跟前,把你的头按在他肩上。

“哭吧。”叶修说。

眼泪汹涌而出。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得知外婆去世消息的那天起你就一直在哭,但没有一次哭得像这样凶,好像要把水分都哭干似的撕心裂肺,哭得特别大声。

“我、呜啊啊啊啊——我是个、坏孩子——”你揪着叶修的队服,身体一颤一颤。

“谁不是啊。”叶修边说边给你顺气。

“我特别坏!”你怒道,“我春节、春节回家,呜呜呜呜,去看外婆……还、还不耐烦……!”

叶修没接话。他不懂该接什么话。他们两兄弟都这样,一个能在论文答辩上口若悬河,另一个能在网游里呛死一百人,但没一个能在关键的时候安慰一下心爱的姑娘。

真差劲。叶修在心里埋汰自己。

“还有!”你继续数自己的罪状,“我还、还叫妈妈来……!来接我!呜呜呜呜呜,我是不是傻……”

叶修收紧双臂把你牢牢圈住,他真怕你想不开。车祸对叶修来说也是噩梦,没想到这下你倒和他同病相怜了。他太懂这种苦了,车子嘭地一撞,人心碎了一地,完了还得一片一片捡起来,生活还是要继续。

这事儿没法安慰。只能靠时间,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走出来。

唉……叶修多希望你能永远不要经历这种苦。

然而太晚了。

好多事好多人,都太晚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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